齐择并无迟疑,他只是说:“既然要退役,就把这一切留在这里吧。”
他们拥抱了一下,用力地,紧紧地。
“心想事成。”苏瀚延这么祝福着齐择。
“平安健康。”齐择这么祝福着苏瀚延。
苏瀚延坐进车子,挥挥手,和齐择道别。
车子启动,倒退的街景,一幕幕的。
第一次搭车来到国家队的时候,苏瀚延对未来充满期待。
而现在,他终于要彻底离开,没有不甘心,只有疲倦。羡慕的滋味,被他按捺再三,却还是席卷了心脏。
苏瀚延羡慕着那些留下来的人,那些天才,还有机会去搏杀,未来还有希望。纵然满身血污,纵然筋疲力尽。
而他没有机会了。
再也没有了。
努力了这么多年,那些凌晨四点起床看到的朝霞,那些屡次失败的眼泪,那些围观队友胜利凯旋的嫉妒……
这些痛苦都不算什么,因此最大的痛苦,是离开冰场——而他现在正在经受。
他追求了这么多年的目标,是镜花水月。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他一无所有,身无长技。
没有梦想,没有未来。
出租车师傅在后视镜里,看着后排那个男人——
他捂着脸,失声痛哭。
哭得像个小孩子。
第40章 两枚硬币
风都变温热, 花香满城。
中国短道速滑队又赴昆明开展了新一轮的封闭集训。不同的是,这次有随队记者一同前往,全程跟拍。
为了奥运会的节目素材, 好几家电视台都派出了记者。
“烦死了。”
池圆圆端着餐盘,走过来, 在季锋这桌坐下, 小声地抱怨着。
季锋苦笑了一下,眼神落在不远处。
齐择正对着镜头夸夸其谈, 摄像机的镜头黑漆漆的, 看着像怪兽, 张大嘴巴,正要吞噬着一切。
季锋收回眼神,把饭塞进嘴巴, 大口大口地。
池圆圆撇嘴道:“你忘了他们上次怎么写你?”
季锋没忘记呢。那篇微博挺短的, 配图是季锋吃饭的偷拍,写的极尽噱头, 说季锋吃饭如何粗鲁,食量极大。
那篇报道传播量很广, 甚至还成了表情包。记者颇为自得, 认为微博数据很漂亮,流量至上嘛, 转发量那么大,也是一种成功啊。
但是没有人问季锋乐不乐意。
季锋干饭不停,淡淡道:“总不能把嘴巴封起来从此不吃饭。”
池圆圆被逗笑了, 短暂的笑过之后, 却还是有些烦恼。
“这群记者真的很烦,上次一个劲地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平衡滑冰和恋爱。神经病。”
池圆圆作为明星选手,被问得更多,时常被那几个随队记者缠着问八卦,自然很讨厌他们。
江为止扯开话题,道:“今年足球队怎么不来海埂了?我还寻思跟他们踢一场友谊赛呢。”
海埂这边离昆明车程不算太远,足球队来这里训练已经成为一种传统。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体育项目会选择在海埂体育基地夏训,很多运动员会在紧张的训练之余,开展一些联合活动,比如冬夏项目联谊。
不过今年足球队没来,据说是外训去了。这让江为止深以为憾。
他们三个人快速地吃完饭,便走侧门离开,悄无声息。
训练还是要继续。虽然记者很烦人,却也而不能停下训练的脚步。今天的训练计划放在户外,全队开拔去爬山。
大巴车上,季锋坐到靠窗的位置,准备补眠。却听见前排的记者没完没了地问问题。
“你和队里的陈业昂,同为 500 米主项选手,你们两个之间有没有竞争?私底下关系怎么样?”
齐择道:“竞争都在场上,离开冰场大家关系都挺好的。”
记者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继续追问:“可是根据我们观察,你和陈业昂很少一起行动,感觉很疏远呢。”
季锋塞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问题,沉沉睡去。
摇滚乐确实无法助眠,一路上她都睡得极不安稳。
她竟然梦见了朴具里。梦境里,朴具里正嗷嗷大哭,鼻涕眼泪蹭了季锋一袖子。一会儿嚎着康撒哈密达,一会儿说着比亚内。
季锋烦躁地摘掉耳机。
身边坐着的江为止侧过脸,问:“怎么了。”
季锋说:“不知道为什么,梦到朴具里了。”
那个礼貌害羞又有点行事奇怪的女孩子。不知为什么,季锋就点开了聊天框。她和朴具里的聊天停留了世锦赛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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