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邓惑想起来什么,从机车外套的侧兜里捞出钥匙。
“喏,我家钥匙,以后也是你家了。”
纪惗把钥匙握在手心,扭头看管家。
管家心领神会。
“夫人真宠您啊!钥匙都送给您了!”
邓惑笑骂一句幼稚不幼稚,但是也很受用。
她这趟回来确实仓促,搬家也大部分是助理们代为定夺。
纪惗去东院跟母亲谈事的空荡,邓惑把常用的琴谱拿去了琴房,撸狗似得摸了摸那套北二环学区房。
小吕刚好抱着毛绒金鱼过来,说是潘阿姨特意拿给她的。
“也对,”邓惑接过金鱼道:“严格来说,这个也算订婚礼物?”
她把羊驼绒的柔软金鱼捏了又捏,觉得手感确实很好。
临时想起和闺蜜的聊天,邓惑双指一掐,去探金鱼的肚子。
好像真有什么。
“小吕,你先回公司,帮我把那几份剧本拿过来,明天航班上我抽空看了。”
“好嘞,回见!”
邓惑关好琴房的门,调亮灯光,重新开始研究金鱼里藏了什么。
那时候,她还在逃难般请求他一起契约结婚。
她尽可能地许诺着自己可以带来的利益好处,只希望借他的庇护躲一躲雨。
他藏着真心等了又等,仅是笑着应下。
圆滚滚的金鱼不太好掐,似有若无地能摸到什么,触感不太真切。
邓惑皱着眉,对着光把公仔翻过来,许久才在侧边找到隐蔽的内缝。
解开内缝,打开隐蔽的拉链,她把纤细的手指往金鱼肚子更深处摸去,很快碰到平滑的边缘。
是信。
牛皮纸的触感,好像还能摸到字迹。
邓惑气息微顿,一个用力把信封取了出来。
好啊,纪惗,藏这么深?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嗯?
毛绒金鱼惨兮兮地被剖开鱼肚,棉花都露出来许多。
邓惑瞧它无辜又可怜,还是安抚性地把棉花都塞了回去,抚平拉好以后再去拆信。
纸张很薄,字迹萧散俊逸,口吻从容。
「嗨,惑惑:
我是纪惗。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八宝山公墓了。」
邓惑:“……”
她对象纯是维生素吃多了。
早些时候,宸姐一度阴谋论过,纪惗是不是想靠这种战术追她。
如果真是那样,才真是低智又有病,她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后来他两结婚以后,邓惑经过长期观察得出结论,纪惗真会在打针生病这种小事上认真抽风。
也是,拥有太多家世才华和美貌,总得在别的地方代偿一下。
「我总觉得一辈子很长,每一年每一天都很长。
长到可以放纵享受,挥霍无度,等老了再去考虑还有什么没有做。
直到这次住院手术,我清晰感知到时日无多,像是被当头棒喝。
如果人生最后还剩三年,不顾一切也要去做的事,还有什么?
我以前会觉得,我会拼命挑个好剧本,很戏剧地完成自己的告别之作。
也可能去看至今没有踏足的风景,拼命珍藏和家人最后共处的每一秒。
可在察觉到自己消解的生命时,后悔的好像只有一件事。
我从未认真热烈地与你相爱。
直到收下这只玩偶时,你恐怕都还不了解我。
我曾在很多个瞬间,与你擦肩而过。
高三的阶梯教室,大一的表演课。
人声喧闹的篮球馆,电视台的化妆间。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时间会让困扰变成习惯,迷恋也一样。
我亲眼看见你在步履坚定地往更高处走,也被鼓舞着大步往前跑。
拿到视帝的那一天,我很想请你喝一杯酒。
然后笑着说,嗨,现在可以追你了吗。
那天你在拍夜戏,我连夜坐最早一班飞机过去探班,你以为我是来见别的朋友。
有几分钟里,我和你近在咫尺。
你望着我笑了笑,很快被对手戏演员叫走,没再回来。
我以为我会这样识趣地永远等下去,直到住院手术的那一天。
很抱歉,我擅自爱你到现在。
像是自说自话,像在演什么自我欺骗的独角戏。
我也许在别的事情上清醒冷静,
一看到你,反而变得笨拙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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