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情_作者:吃一首诗(10)

2025-02-28 评论

  他的傲气自信尽消,哪还有研究院里的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夸赞不绝的青年才俊该有的意气风发。

  他嗤笑了一声,手从裤子口袋摸出离婚证。

  垂眉看了几眼,记忆力超群的他早把那几行字印刻到了心底,可还是细细又看了一遍,这次不至于再挨巴掌,掏出手机,对着上面拍了一张。

  周轩很少发朋友圈,为数不多的几条,都是转载公众号的一些关于芯片最新研究和行业热点的文章,下面点赞数寥寥,东西是好东西,同事里却没几个愿意下了班还看这些的。

  他没写文案,就放了张照片,点了发送,手机揣回兜里回家补觉。

  杨沧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醒来,外面已经又黑下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正下着一场秋雨,雾气腾腾,从她的角度看黑茫茫的窗外,只浮着一层白,远处什么也看不清了。

  混沌的世界陷入一片缭绕雾气中,也吞没着她悬浮的心。

  房间只开着床头昏暗的黄色壁灯,婴儿床里孩子还在睡,王玉莲一只手搭在床的围栏上,身子半斜,靠着墙壁已经睡着。

  嘀嗒嘀嗒……

  极细微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透过门缝,回荡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

  水龙头没关紧,漏下的水滴声绵延不绝,她睡眠浅,荡在她的耳边把她刺醒,拉回肉|体的沉沉疼意和现实的混乱不堪中。

  她嗓子发音,只出来一阵哑声。手术到现在,她连棉签上的水都没沾过。

  王玉莲睡得仰头流哈喇子,根本听不见一点。

  她看向孩子,术后的争执吵闹过去,她第一次细细看孩子。

  她和周轩的孩子。

  不像。

  既不像她,也不像周轩。

  别人总说她眉眼张扬凌厉,朝人看过来时没有表情却透着些尖锐跋扈,一个女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像个男的。

  至于周轩,他自视甚高,稳定又沉着,好像这世间再纷繁杂乱的事都能如一缕清风在他眉间拂过,不勾起半分蹙动。

  而床上的小孩,眉毛的颜色极浅,几乎隐在了白皙滑嫩的脸上,所以既不会有妈妈的尖锐,更没有爸爸的冷漠。她的脸圆圆的,胖乎乎的小脸蛋像两个白色的小汤圆,看上去手感极好又Q弹,而她和周轩虽算不上很瘦削,但脸上也不可能有这么显稚气的肉嘟嘟,软软糯糯的透着乖巧可爱。

  她睡觉好静,没了白天喋喋不休哭闹的她,看上去顺眼多了。

  杨沧撇撇嘴,陌生和异样的情感流淌心口,倒不是生出了些许母性,只是对这小孩陌生之余更添了几分纳罕。

  她……

  真的是她和周轩的。

  这么小小一团,却有他们血液的连接。

  她盯着,眼里的热度又慢慢冷下来,目光变得复杂的落在她身上。

  翌日,周轩从家里来医院。

  换了一身整齐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拿到离婚证前还要好上许多,只不过脸上狼狈的伤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面不改色,穿过医院的人群,任人打量。

  病房里,杨沧正在喂孩子吃奶,眉宇间卷着浓浓的戾气,王玉莲在旁边,低气压迫使她也不敢开口。

  杨沧生产的时候贫血,血库紧急调了血,生完后奶|水又不够,好不容易有一些了孩子也不好好吃。

  刚看顺眼一点的孩子又在她怀里尖锐的哭,房间里回荡着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声音。

  随着周轩走进,她瞥了他一眼,眉目深深。

  周轩脚步不停,去卫生间洗了手过来,“我来吧。”

  他接过孩子递给月嫂后去冲奶粉。

  杨沧冷冷看着他动作:“你冲,看她喝不喝的进去。”

  昨天喂了母乳,今天再喂奶粉就有难度了,奶瓶上的奶嘴相较乳|头而言会更硬一些,刚出生的孩子吸过乳|头,就不乐意用力吸奶嘴。

  周轩并不搭腔,兑了奶粉晃动奶瓶。

  杨沧抿唇,嘴更显干裂,水就在床边,忙着照顾孩子的王玉莲没有注意到。

  她瞪着对面的男人。

  周轩没有表情地看过来,像看一个全然的陌生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杨沧被刺了一下,心口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她不是没见过他照顾人,不是不知道他原本是个多么体贴细心的人。

  同样是在医院,那时,他的初恋躺在病床上。

  周轩站在床边,俯身拿着棉签沾了水往她的唇上润,眉目温柔,眼里带笑,仔细小心的让她干渴的唇得到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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