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治标不治本。
站在阳台的杨沧陷落在黑夜的冷岑岑里, 望着身边庞大的望远镜,哑然沉默。
周轩幽深的视线如影相随,沉甸甸的落在她肩头。
她去客厅拿了包, 一声不吭离开。
坐在餐桌边的周轩望着紧闭的门, 片刻,木然地动了筷子,一个人继续吃凉掉的饭菜。
夺门而出的杨沧, 忽然不敢面对周轩汹涌压抑的喜欢, 回到家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去了花房,推门而入, 迎面是从花架到地上摆满了的黄色水仙,在这个寂寥寒冷的冬日,开的格外灿烂。
不知何时, 他又养了许多,每一株,似乎都在诉说他消失那段日子里静默无言的爱意。
她往后退步, 抓着门板深深地看了许久,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蹲在一盆花瓣娇嫩,旁边还用小灯照着的水仙旁。
温度和光亮不够,他在旁边支了个小灯,蜿蜒曲折的线路,不知是从哪里一路引过来的。
她触手去抚摸,眼前闪过了离婚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那是周轩答应离婚的很多天后了,明天两人将彻底去民政局盖下印章。
沉默的黑夜,谁都没有睡着。
周轩依旧是帮她按摩完瘀肿的脚后躺下睡觉,不过,是缩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杨沧要搬走。
他一直说:“再等等吧,孩子生下来,你们都平安健康了,我会放你走。”
她冷呵:“既然答应离婚了,还关心这些干什么?”
他站在门边的缝隙里没有说话,客厅的光亮从他身后照过来,他陷在明暗交织的光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喑哑地问:“杨沧,这场婚姻里,我能有及格分吗?”
杨沧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踢来踢去的欢腾,把她呼吸也踢乱了。
“及格?”什么样的标准算是及格呢,她反问:“那我呢,对于这段被我强逼走进的婚姻,从头到尾,你对我的讨厌,一如既往吗周轩?”
“你这样想吗?”
直到最后,两人对彼此的问题都没有明确的答复。
她只看到他抓着门板,片刻后嘲弄道:“杨沧,保留你此刻对我的厌恶,头也不回的离开,让我……我们,都回到秩序里。”
说罢,他关上了门,一个狭窄小家分隔两边,形同陌路。
那是杨沧对于这段豪夺来的婚姻最后的记忆,那时,她开始反思自己做错了,也想要给周轩出口了,而此时坐在车里,她颤抖着手握着方向盘,再去想那些答案,忽然觉得,两个自大傲慢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搞错了。
婚姻里,确切回答比执着追问更重要。
公司里再遇,长廊里迎面走来的人温雅含笑,偏头正和身边的人在聊工作,气场并不强势,恰到好处的涵养与才能彰显,使他举止游刃有余之外多了些时光赋予的成长,好似昨日饭桌上的黯然失态是幻影。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落他的肩头,迎面相遇,擦肩而过时,他颔首朝她点头。
杨沧挑了下眉,继续和助理说着话离开了。
晚上回到家,不怎么意外地看到了沙发边和杨雾一起玩耍的他。
“今天工作忙吗?”他这样打招呼。
杨沧走过去,也同他聊起今天的会议,顺便抱起杨雾亲了亲她粉嫩柔软的小脸蛋。
他笑,起身去给她挂衣服,端水,两人坐在孩子旁边,闲聊工作上的事,又聊起接下来过年安排,絮絮温和,两人都默契掀过了昨夜的坦诚失态。
吃完饭后,周轩提议出去散步。
杨沧:“带孩子吗?”
“你想就带上吧,让她也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三人顺着小道往外走,快到公园时,杨沧脚步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来走的哪条道?”
“没绕,还走了这边。”周轩耸肩,好似轻松地说:“总不能一直避着……事实上,这一年我好像都没逛过公园。”
杨沧的睫毛抖了下,“嗯?害怕?”
“不是怕疼。”他解释,意味不明地说:“刀捅进去让我松了口气。”
那午夜梦回的梦魇,是遥远黑暗里远去的背影。
她头也不回,彻底消失了。
杨沧抿唇,生气道:“怎么,还嫌捅得不够?真想死在路边是不是。”
她戾气说完,蹙眉里已有嘴快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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