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墨,这是我们谁也跨不过去的坎,”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们谁也不会真正忘记这件事,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虚无的谎言里。”
她本来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像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但这样的未来,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人活在谎言里,如同活在虚无之中,一层层迷离的包裹,像无边无际的迷雾,掩盖了可贵的真实。
她若如此,便不再是周冬痕,而他,也不再是苏品墨了。
“你能原谅我吗?”她忽然问道。
他一怔,没有立刻回答。
是在犹豫吧?这意味着,他其实没有真正原谅,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原谅。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答案了。
再多的不舍,也得舍,否则,耗尽了爱意之后,只会剩下后悔与憎恶。
“品墨,我想回师父那儿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听见自己这么说,下一瞬立刻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神情,梅花的香气或许会成为今夜唯一的记忆,她宁愿保留这一份美好,也害怕再看他复杂纠结的面庞。
她来到苏家,一是为了治苏夫人的病,二是为了他的快乐。如今苏夫人的情况日渐好转,而他的快乐显然也与她无关了。
所以,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周冬痕来到河畔,码头之上,人来人往,河水映着夕阳,橘红辉煌。
她是冬天生的,所以取名冬痕。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在梅花树下,与一个人的诀别。居然……已经三年了。
那人在她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却还如此深刻,仿佛两人从不曾分离过、昨日还曾见过。
然而,她有时候又有些迷惑,就像往事从未发生,只是她作过的一场梦而已。这三年来,她游迹江湖,见识了许多事、认识了许多人,但有个地方,她每次都必定会绕道避开,那就是沁州。有一家人,她也会刻意不去打听,那便是苏家。
有时候,她假装失忆了一般,不让自己记起那个叫做苏品墨的男子。
如此,她会开心一点。虽然,这种开心空空荡荡的。
第9章(2)
“船家!船家!”眼前船来船往,却没有一艘停下,周冬痕只好扯嗓唤道。平时,无论她想去哪里,要车就能遇到车、要船就能遇上船,就算下雨,她也能即刻看见一个卖伞的,这三年来,着实幸运无比,仿佛有人给她安排好了似的。
但今天,她似乎有些不太如意。
终于,有一艘船停在她面前,不过,却是一艘画舫。
舫上垂着帘子,似乎早已有人乘坐,而帘中琴音轻泄,看来是个风雅之人。
“姑娘,你要去哪儿?”船家主动问道。
“我就想过河去。”周冬痕答,“船家,有空吗?你这……是有客人了吧?”
“我这客人也是过河去的,或许能捎你一程。不过,你得等等。”
“怎么?”她一脸不解,“那位客人要等谁吗?”
“姑娘,你没发现,这码头上人很多吗?”船家却道。
“是啊,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就像等着看赛龙舟似的,码头上挤满了人,但这深秋的河畔,如此风冷,真不知他们在等着什么。
“姑娘,你听说过幻日吗?”船家忽问。
“幻日?”周冬痕一怔。
她不只听说,还亲眼见过。
那一年,就在沁州的码头上,她见过傍晚最美丽的幻日。她还记得,有人当时许了愿——白首不相离。
她从不认为那个愿是为她而许的,现在看来,不做那样的奢望是对的。
“怎么,这里有幻日吗?”周冬痕涩笑道。
“最近几日都有,”船家回应她,“所以附近的村民都在这儿候着,希望今天也有。”
“哪里能这么巧呢。”她不太相信。
“等一等,或许就能看见奇迹了,”忽然,舱内传出一名男子的声音,“就像有时候稍微驻足,就能等到你想念的人。”
周冬痕心尖忽然一颤。这声音……这声音活脱脱就像……
不,一定是她的幻觉。呵,天有幻日,她亦有幻觉了吗?
“姑娘,外面风冷,不介意进来与在下一道坐坐吧?”舱内的男子又道,“待会儿看见幻日,好好许个愿——曾经,有人告诉我,对着幻日许愿很灵验的。”
真是他吗?声音像,关于幻日的记忆,也是这般像……
“公子曾许过愿吗?”周冬痕淡笑道。
“许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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