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是,从一开始,她对他就只有鄙视啊!
谁教他在战争中失去了慈悲之心,所以才会先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流民们鞭打,接着冠冕堂皇用救她一命的借口侵犯了她的清白,甚至到最后更恶劣的拿她的性命来赌她的心性。
所以,她当然应该要鄙视他!
比起她抢救人命的无畏态度,以及照顾男孩的无私精神,他必须承认,在陵家主君一门皆被皇城杀光后,他的心肠便一日硬过一日,甚至是变得无比自私,所以在强迫她亲眼目睹皇城所制造出来的地狱时,他才可以那样冷眼旁观的看着一切而不觉得惭愧。
若不是她无谋的勇气唤醒了他的心,他或许真的会眼睁睁看完全程,然后让自己的心智在这个乱世里跟着一起混浊、无情。
他本以为自己一心一意想除去皇城的意志,才是他身为武将的骄傲,然而一个只会把平民百姓遭受迫害的事全数推给皇城的残暴行径,却不再挺身而出的武将,又怎能自觉骄傲呢?
一个认定只有将皇城除去才是王道的武将,又有哪里值得骄傲呢?
原来他已不配做一个武将,可他竟然到了今天才知道这一点,为此,他开始感到一阵阵寒意不断钻进他的体内,让他不由得胆寒起来……
“你的衣服需要烘干,才能继续穿。”苏锦在他身后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因看到他明显的打着寒颤,于心不忍的走到他身旁提醒他。
只是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让两人明显隔出一段距离——那距离显得好长、好长。
谁教他和她的开始太过污辱她,所以就算她己开始看到属于他的其他面貌,她却再也无法单纯的去看待他。
甚至就连此刻她与男孩的生命安全都牵系在他的身上,她那试着想要碰触他肩背的手,到最后还是硬生生停止在半空中。她只好比手划脚指向他的衣服,“你的衣服湿了,”再指向洞(雪)内的火堆,“需在烘干。”
他点头表示懂她的意思了,却依然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洞口,沉默的将远在一臂之遥的她仔细的瞅望着。
然后他恍然大悟他之所以会一次又一次将她从流民们的手中带走的原因,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要在他对她那般不公不正之后,他才终于看懂了她隐藏在那双眼瞳里的是什么——
那是早已消失在这个乱世里的良善与无私,以及最是非分明的正直!
否则依照她鄙视他、愤恨他的程度,她大可撇头当作没见他的一切,可她却……却替他上药,还提醒他去烤干衣物!
“皇绯……”他不禁喃念着她的名。
“皇绯?”她疑惑的学着说出经常出现在他口中的字句,只是那字句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她却无从得知。
她知道她得试着学习这里的语言,否则她永远不会知道在那场地震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苏锦。”她指着自己对他说道:“我叫苏锦。”
“苏锦?”他学着她的音调跟着说,眼里流露出一点疑惑。
她点头,“是的,我叫苏锦。”她随手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走到他身旁的洞壁上刻画下自己的简易画像,才又再次自我介绍,“我叫苏锦。”
“苏锦。”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相信了她听不懂他所说的任何话语,只是皇城为什么要让她说着与所有人都无法沟通的语言呢?
究竟是将她疼爱到与世隔绝,还是别有用意?他猜不透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喃念着苏锦这个名,苏锦……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吗?
还有,他的样貌在她看来,竟是长这样吗?他惊讶的看着她在洞壁上画下两个人的样貌,感觉虽然有点怪异却仍有七、八分像,然后一股不知打哪来的笑意就这样跃上他唇角。
可那笑意却被他满脸的胡子给遮蔽,使他的模样略显阴暗,他之所以会笑是因这是他在经历陵领灭亡后,第一次产生近似愉悦的心情,只楚他报本不该让笑意出现——他不该在尚未除去皇城的现在,就让笑意出现的!
“你的名字?”苏锦指着他的画像问道。
他的内心像是徘徊在罪恶与现实的交战中,最后因为无法做出抉择而冷声回答她的询问,“陵枭。”
她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他内心的变化,“你该去烘干你的衣服了。”也跟着敛下眉目,不再出声。
片刻前的祥和与宁静氛围瞬间消失得像是不曾出现过。
陵枭一拳打在刻画着他与她的肖像的洞壁,几次张嘴欲言,却是无法详尽说出他心底的所有想法,“陵枭,我是陵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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