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不胡闹,那小折子也不许胡闹!”摇光眼眸一转,蹦到凤兮跟前,他甚至没有多看凤兮一眼,一把抓过他的右手举起,他的话也是对陆折泠说的,“你真是不知好歹,他刚才帮你抓反贼,你不感谢他就算了,还要杀他不成?”他还哼哼了两声,“本公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凤兮一愣,那声音他自然分辨得清楚,御梨栖前半首《从军行》,这个人……是九千岁?而这个九千岁现在是……在帮他说话?那少年还在絮絮叨叨,凤兮没有心情再听。魏摇光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陆折泠眉头紧皱,冷眼轻瞥了地上的反贼和桑枝,仿佛是一气之下的拂袖而去,“你好自为之。”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陆折泠说给他听的,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魏摇光帮了他。
他这才看明白抓反贼是出戏,御梨栖的唱曲是诱因,这里的人大多也是被引来的、骗来的,比如反贼和陆折泠,朱文圭——我值得你和魏摇光花那么大的心思,不告不杀不死吗?原来今夜,不是要他凤兮死,而是要他活,了断一切要他活。他知道,他现在仅这般地生活,亦让受尽冷嘲热讽的朱文圭不甘!而他想的,只是,不再连累别人——不想——
“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火光下只觉得几分鬼魅一样的怪异,但是他第一个连累的却是他最不想连累的人——桑枝,那一箭,穿胸而过,很疼呢,这不是你的恩怨,是我的恩怨,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明白有时候,是很痛苦的事情呢。
夜风带着大火熏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们想逼我回来,我知道,但是你们最不该的,是利用桑枝来逼我!
逼我伤她,逼她怨我!
心里,好难受——那时候如果死了的话,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天下就太平了——不不不,不是的——不能死,我不能死,因为桑枝,我要让你活着。
“桑枝,对不起呢……”凤兮笑完,低低道了一声,他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好像是隔空开的一朵花,只是这一次,花开即谢,全是灭绝的意味。他好像总是在跟桑枝道歉,为什么那个傻瓜还会一直认为他对她很好呢?
他抬头看天——
这火……烧得好旺……
那一次,他死去了;而这一次,他要重生……
第四章唯今风萧索(1)
永乐十九年,春末。
京师谣言四起,诏狱徒破,数名聚义会反贼逃脱,故而命锦衣卫全城搜查反贼,时八月,至金秋,略渐平息,逆贼之事清了,功过赏罚。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轻快的调子从房子里传出来,她趴在桌上拿着毛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字,嘴巴里一直念念叨叨,“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她好像很自得其乐,写着唱着,连门口站了人也不知道。
“桑枝。”门口的人唤了声,桑枝抬起头。
“风怜公子。”她眉开眼笑,朝他招招手,“我有没有进步呐?”她每天都有练习写字哦。
风怜懿卸了唱戏的装扮依旧是衣袖飘飘,一走进门就有股花粉的味道弥漫开来,他拿起纸,上面还是歪歪扭扭的字,从头到尾就是两个字:桑枝。
他不知在想着什么,就听见桑枝在那嘀咕:“凤兮如果知道桑枝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很高兴的吧?”
“嘶”一声,风怜懿慢悠悠将纸扯成了两半,“你还在做梦不成?”他问得轻巧,隐隐有些怒气。那个晚上凤兮一箭,她虽不死却也重伤,而凤兮竟然随锦衣卫而去,若不是风怜懿将她救回来,她还有命活下来吗?接下来五个月,那个人——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帮起了锦衣卫,短短几个月助厂卫将所有逃离反贼一举抓获。跟锦衣卫扯上了关系还能脱得了么?这次行赏,恐怕少不了他——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风怜懿唯一知道的是桑枝不能再跟凤兮扯上任何关系了,那个人要做的事,已经容不得任何人与他有关系了。
桑枝看着他,“我知道凤兮去哪里了。”她格格地笑,有时候风怜懿不知道她是真的疯癫还是装的疯癫,“我真的知道他去哪里哦……”她点点头,有点神秘莫测,就好像戏里唱的——遗世独立,羽化成仙——凤兮,根本就不像是个凡尘的人呐,那是老天赐给她的一个很奇怪的,很美好的梦而已。
风怜懿愣了愣,叫了起来:“戏里唱的都是骗人的!”比如什么身不由己,比如什么不离不弃,只有这个傻瓜才会这么深信不疑。“哎?”桑枝眨眨眼很奇怪地看着风怜懿,“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气了好吗?”桑枝拉拉他的袖子,风怜懿就气不出来了,对她生气是没用的,反倒是自己,刚才那么大火气会吓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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