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则殁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
桑枝爬到了戏台对面的墙上,她总是个闲不住喜欢爬墙的疯丫头呢,合着拍子。风怜懿的戏总是那么好听,她摇头晃脑地衬着,这是《莺莺传》呢,她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故事还是知道的,张生要走了,莺莺很伤心。
因为莺莺喜欢张生呢,就好像她也很喜欢凤兮,凤兮走了,她其实也很难过。
始乱之,终弃之。她不明白,所以她体会不到那种自嘲的无奈。
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她也不明白,所以她体会不到不愿强人的无奈。
她只是觉得很好听,所以,她也很喜欢风怜公子。
“自従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台上的人还在唱曲,台下却开始有些骚动,有人来了,不知说了什么,大批的人慌慌张张地起身朝门口走去,桑枝不明白所以一直在墙头看。那瞬,“砰”一声,大门被人踢开,很多人涌了进来,穿着同样的衣裳,拿着同样的武器。桑枝记得那些人她曾经见过,她并不知道那就是,锦衣卫。
有人大叫起来,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戏子全部乱成了一团,惊觉地奔逃起来。
“全部抓起来!胆敢反抗者,杀无赦!”有人一喝,是个年约五十的人,锦衣华服,威慑不减,锦衣卫领命,挥刀就上。
“哼,早看东厂的人不舒坦了,大人以为呢?”这人头也未回,看着眼前一片尖叫逃窜情景,好像很享受,正是广泽王朱允熥,凤兮授领总骑,叫一声“大人”,也算是尽了礼仪,“这次皇上下旨彻查,连东厂也做不了主。”御梨栖背地里为东厂收集的情报中难免也夹杂了这些王爷的家事私事丑事,惹得他们坐立不安,如今得以报仇,怎能不吐口怨气!
这人并未将凤兮放在眼里。
凤兮没有回答,心里却冷笑一声,若不是平日做了亏心事,又怎会如此着急毁尸灭迹?
他盯着逃跑的人,有没有风怜懿?有没有桑枝?星火散落,到处混乱,什么也看不清楚。
“凤大人?”广泽王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心不在焉。
凤兮踏前一步,步子极轻,他面无表情,微微仰头,仿佛在聆听什么——凄厉的叫喊,混乱的步伐,夹杂着挥刀之际的冷风,流淌出的热血……好熟悉的感觉——血血血,血腥味飘散开来,好像那个夜晚啊,浓重的血腥覆在唇上,鼻上,伴随大火中蔓延的热浪,喘息不了了……
“锃——”细小的银剑出鞘声传来,速度极快,而且目标准确,连被劈开的风带动的逆向气息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凤兮脚步轻晃,闪开三分距离,身后突然“呲”一声,“啊——”有人嘶吼起来。他这才转手抽出随身的银剑,直劈来人而去——那人一剑正刺在广泽王的身上,此时是不能躲也不愿躲,反而硬生生受了凤兮一剑再将自己的剑更插入那王爷身体三分——分明要杀定了广泽王!
三人,两柄剑,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
刺客刺伤广泽王,凤兮刺伤刺客。
广泽王瞪大了眼,他还没有死,那剑并未中至心脏,只是伤到了他,他竟然盯着凤兮,抬手指着他,面容苍白但是狰狞,仿佛要骂什么却说不出口,“你……你……”他的力气只够说出这样的字。
凤兮没有理他,反手一掌直打去刺客身上,将他逼退两丈之远,华服翻飞,丝线坠乱,正是风怜懿。
凤兮并未料得风怜懿的另一个目的是刺杀广泽王。
广泽王顿时跌倒在地,“你——”他按住自己的伤口,血是止住了不至于死亡,但是——凤兮——是故意的!他在自己跟前明明可以提前阻止,却在阵前临退三分,是为了给那刺客让路!根本……是放纵那刺客来伤自己,就因为自己方才的出言不逊,不屑之情?广泽王心口顿寒,这个人纵与反贼无关……可报复他人的手段实在叫人不耻!
凤兮甚至连看也没有去看他,他的眼睛盯着前方死心不改的风怜懿,“今晚的责任是抓反贼,不是保护王爷你。”他说得面不改色,口气上几分冷淡几分疏离,好似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
风怜懿也不由一愣,手臂上的伤口被风一吹,凉意像流进了身体——这才是凤兮,真正的凤兮吗?桑枝——这样自私的,无情的凤兮,你还要喜欢吗?
周围的锦衣卫一见王爷遇刺,震惊之余慌忙涌了过来,举刀就朝风怜懿砍去,顿时混乱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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