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在回去夏侯家之后,确实不久就去世了,不过,是因为生了我的关系,她没有嫁给什么姓田的男人。”
这时,夏侯容容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她曾听乔允扬说过,在这大汉见过她娘亲,想必,当初将她掳来的人,应该就在这一带,再听胡虎的说法,谈起她娘的神情,若她猜想不错,眼前这熊似的男人,就是她夏侯容容的亲爹。
“你的意思是……?!”胡虎一时会不过意。
“听不懂吗?好,那我把话说粗一点,就是如果当年你有染指过我娘的身子,那你就是她肚子里孩儿的爹,她在离开你的时候,就已经怀我了!”说完,夏侯容容不满意地轻啧了声,觉得自己还是说得太文詻。
“原来,那时候她是有了身孕……”胡虎一脸的震惊,在回过神之后,不停地用双手敲自个儿的脑袋,既悔又恨,“我该死!我怎么会没有看出来,她原来是有身孕了!”
“我要回家!求你让我回夏侯家!如果你还想我活着,就让我回去,要不我一定会死!再继续待在你的山寨里,我一定会死!”
胡虎回想起他的萱儿曾哭着对他说这些话,他生平最怕的就是让她掉眼泪,她的每一滴泪,都让他觉得胸口好痛。
藏躲在寨主身后的薛寿,千万没料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眼见情况不对,转头拔腿就要回寨里收拾细软,走为上策。
“你站住!温阳!”夏侯容容喊声才落,只见温阳一跃而起,已经越过众人头上,一把刀子架上薛寿的脖子。
“容容……”胡虎的嗓音弱弱的,不复一开始的威武,想眼前这人儿是他与心爱女子的亲生骨肉,他一下子气焰全无,“你与薛寿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我、爹……让爹……”
一个“爹”字,他说了半天,最后竟是怯懦的吞回肚里。“我和他没深仇大恨,不过,他以假银锭坑骗我镇上的商家,这事,不知道胡寨主你知不知情?”她故意喊他寨主,不让他有机会以爹自居。
说也奇怪,多年来,她一直想着自个儿的亲爹会是什么模样,如今真的亲眼见到了,却反而觉得平静释然,有种“原来不过如此”的感觉。
一听她说出“胡寨主”三个字,胡虎的脸色顿时灰败,“你说的事,我不知情,不过,我不能把人交给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给你,还有追随你的商家们一个交代。”
“我凭什么信你呢?”
“就凭……萱儿。”
闻言,夏侯容容看着眼前熊似的男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男人的不善言语,他大概想说,凭她是他们亲生骨肉的份上,凭他喜欢她娘的份上,他一定会给出交代不可。
“好,就看在我娘份上,我信你。”
大佛寺。
在经过近一年的修整之后,约莫恢复了香火鼎盛时期的八九分模样,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夏侯容容的决定与出资。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无明与无灭却说,他们药师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预言过“大佛寺”会再重建,也说过这佛寺日后的香火鼎盛,将会更胜从前。
听两个孩子说得无比认真,夏侯容容则是半信半疑,对于那位总是在卧佛殿里的药师,她心里一直有种很古怪的感觉,无论在这一年来,见过他几次,那淡淡的诡异感从未曾有一刻消失。
此刻,殿内焚着香,寂静得没有一丝毫声音。
夏侯容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眸,对着卧佛虔心礼拜。
药师的白色衣袂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诚心致意的模样,一声不出,直到她睁开眼睛,回头看见他为止。
“你求了什么?”他笑问道。
她一边站起身,一边回答,“昨日,我接到京城来的家书,嫂嫂说,我太爷爷卧病多日,一直念着我,希望我可以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所以,你是在求你太爷爷病气全消吗?”
“不,当然不是。”她双手背在身后,走到殿旁的法轮架旁,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知道这样反而可以将他看得更仔细。
药师知道她在端详自己,仍旧微笑不动声色,又笑道:“我知道你会重建这座佛寺,但是,为什么?”
“你真奇怪,药师,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什么’?”虽然觉得他这问题很奇怪,但她还是无奈地撇撇嫩唇,回道:“眼下两国交战,兵荒马乱,江南又闹了大水,百姓们流离失所,在他们心里,想必是惶惶不可终日,越是这个时候,人的心里就越需要有信仰,越是身处在不安之中的人们,越是需要可以寄托的物件,是天也好,是地也好,是神佛也好,是人也好,总要让他们的心能定,能定而后能安,而重建这‘大佛寺’,让这附近的百姓们能有寄托,是我能想到最快,也最有效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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