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宫偏殿鸦雀无声,王侯公卿噤若寒蝉,各个低头不语。
雪韧目不斜视地负手而立,隐约觉得背后有两道视线在窥视他。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将大殿打量一番,发现在柱子后面站着一人,那人头戴内侍冠,手持拂尘,一身藏青的宫廷服,两只眼睛眯缝着,与雪韧的视线在半空交会。
雪韧的脑子一片空白,连倚在太师椅上边咳嗽边问他话的皇帝也置若罔闻,邢爷站在书案旁,又不能当着皇主子的面提醒他,委实捏了一把冷汗。这时,不知是谁利用“隔空传音”的功夫在他耳边低语:“皇上问你愿不愿担这个案子。”
这嗓音很熟悉,令雪韧悚然一惊,他赶忙施礼,“臣愿效犬马之劳。”
皇帝满意地点头,“此事办好了,朕封你为六扇门第三位神捕,授予风烛、花凋相等的监察大权,京师内外的大臣,若有不轨者先斩后奏。”“遵旨。”
“咳……咳咳……”皇帝又咳嗽起来。珠帘子后的梅妃殷勤地绕出来,一边扶住丈夫,一边清冷地扫向下面,“国事还要烦劳两位尚大人操心,至于缱儿,不要什么都来烦父皇,他需要静心修养,你也大了,多担些责任。”
“娘娘放心,臣会鞠躬尽瘁,协助小王爷早日熟悉国政。”尚家兄弟是双胞胎,行事向来相同,这次也不例外地异口同声。
雪韧皱了皱眉。
梅妃和尚家兄弟简直太不把其他大臣和皇子放眼里了吧!好像皇帝已经把大权都交给了宁王似的,这分明是狐假虎威,一点点蚕食皇上的圣意,再一抬眸,那柱子后的人已消失不见,不禁怅然若失。
邢爷被钦天监的监首薛公公找去,雪韧独自一人出宫。他心里七上八下,低着头没有看向前方,“砰”地撞到了人,连忙致歉,“抱歉。”
一抬头,龙缱那张微笑的脸映入眼帘,“这么心不在焉,想什么?”
“王爷千岁。”雪韧生疏客套地行礼。
“不必。”龙缱一挥手,“这里是我母妃的宫,没有那么多闲杂人等,你不介意的话,还是可以叫我‘宁四’。”
怎么可能?雪韧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王爷就是王爷。”
“你那么坚决地和我十四弟理论,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名头呢。”龙缱的唇边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我就说了,当捕头不适合你。”
“那什么适合属下?”雪韧淡淡地说,“适者生存,我不可能要求一切随我而变,只能去适应周围的一切。”
“真是倔啊。”龙缱虽是不以为忤,却不无惋惜,“看来,我想抛开身份,与小兄弟成为君子之交是不大可能了。”
雪韧的心弦轻轻一颤,好像捕捉到什么,又在一刹那失去方向,低低地说了句:“谢谢王爷方才提醒。”他认得在皇上跟前提醒自己回话的嗓音,那是龙缱的,不管怎么样,包括在小店吃饭替他付账,龙缱一连两次为他解围,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龙缱付以一笑,递出一张条子给他,“这个你看一下就好,记得毁掉。”
雪韧没有动,一双大眼戒备地瞅着他。
龙缱意有所指地笑了,“说你守礼,偏又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在你眼中,我也许根本不是一个身份极贵的王爷吧?”
“王爷恕罪!”雪韧面颊灼热,别扭地去接那纸条,不经意碰到对方温热的指尖,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急促的收回手,抬眼一看,龙缱也在看他,更加赧然。
雪韧的表情令龙缱心情大好,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雪韧,这件事要谨慎对待,若有什么困难,不妨到宁王府找我。”
“王爷不必对属下这么关心。”雪韧戒备地后退。
“我对每个下属都不错。”龙缱不再故意逗他,淡笑着扬长而去。
雪韧握紧纸条,盯着他修长的身形,满腹狐疑,难以掩饰一阵急促的心跳——
他忘了,极贵之人决不会轻易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称“我”。
第4章(1)
“王爷。”
伏刀站在书房门口,毕恭毕敬地施礼。
龙缱正负手欣赏一幅展开的画卷,见他来了,微微一笑,“来。”
伏刀上前观瞧:画中雄州雾列,高山蜿蜒粗犷地俯卧于大地上;层峦耸翠,上出重霄,滚滚波涛亘古不息地翻浪;一只雄鹰展翅翱翔,搏击苍穹,如雷霆之舞般矫健非凡,腾起风霜肃杀的气息。他不由得脱口大赞:“好一只飞鹰!”
“你觉得这鹰十分威风?”龙缱淡笑着问。
“嗯,江山在鹰脚下。”伏刀点头,“如君临天下,十分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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