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胤坐在首位上,一边听着禀报,一边翻着掌柜们送上来的明细本子,他的眼神十分认真仔细,沉静的神色之中,透着一丝严肃,教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与疏远。
身为夏侯家的新当家,今年二十八岁的夏侯胤不过只有三年的资历,但是,他从小就跟在太爷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夏侯家的一切是了如指掌,在未接当家之位前,他曾经当过总号的掌柜,当初,太爷坚持要他接下这项职务,曾经使几位老掌柜忧心忡忡,以他还太过年轻劝老太爷再三思。
不过,就在同一年,老太爷将帐计之权交给年方十五的夏侯容容之后,他接掌柜之职的争议在一夕之间消声匿迹,就怕再坚持下去,老太爷会做出更惊人的举措。
不过,众人皆以为,安排夏侯胤历练事小,毕竟他是夏侯家的继承人,但是让夏侯容容涉入帐计之事,就太欠思虑,毕竟她虽姓夏侯,却是位表小姐,论起来终究是个外人。
就在几位掌柜不约而同谈到去年南方雨水少,旱象直至今年开春才稍稍缓解,所以去年收成的果子大多品质不好,收来的货色做成蜜饯,比不上往年的滋味好,但还好“庆余堂”的几位老师傅都是熟手,做了些许调配,味道仅有些微差异,比别的商铺强上许多。
就在大伙儿都在谈论的时候,傅总管出现在门口,向几位掌柜揖了揖身,便直走到夏侯胤的身边,附耳说道:“胤爷,太爷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回话说我正忙,晚些时候就过去。”夏侯胤没动声色,扬了扬手,示意他先退下。
不过傅总管可不好打发,他衔了老太爷的命令而来,事情要是没办成,他别想好过,“太爷说是现在,晚一时半刻都不成。”
“他老人家难道不晓得今天是各地管事回京汇报的日子吗?”
“太爷知道,但他管不着,说忙也不是他在忙,还说能者多劳,说胤爷是个人才,不会没时间抽空应付他这位棺材躺进一半的老人家,棺材进了一半,所剩日子也不多了,要胤爷多想想这一点才好。”
闻言,夏侯胤挑挑眉,睨了傅总管一眼,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所说的一字一句,绝对都是他太爷转告交代的。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无奈地叹出,心想他曾祖父既然知道自个儿是位老人家,怎么就不知道要安分些呢?
好歹也为他这位孙子着想一下,每天除了喝茶玩鸟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唯恐他这个孙子过得太清闲,有事没事就派人过来请他去问话。
“有说是关于何事吗?”
“太爷没说,只说这事一定要当着胤爷的面,奴才不敢多问,胤爷不会不知道太爷的性子,请你快点动身吧!”
“知道了。”夏侯胤颔首,召来了在一旁的大掌柜曹南昌,他是太爷安排在身边的副手,十分能干,对于协调掌柜们与商号之间的关系十分在行,“曹大掌柜,这里就先交代给你处理,事后再向我报备。”
“请爷放心。”曹南昌拱手点头,与众人一起恭送主子与傅总管出门。
炎热的夏。
徐徐的微风,扰人清静的蝉鸣声。
只是,在这白云寺里少了凡尘俗世的纷纷扰扰,让这夏日虽然炎热,却仍旧保有一份化外的宁静。
今儿个是初一,前来寺里参拜的善男信女不少,几年前,自从老太君大病一场之后,段倚柔也养成了每个月初一前来寺里祭拜的习惯,希望佛祖保佑老太君可以长命百岁。
午后,前来参拜的人渐渐少了,香火弥漫的空气之中,少了人声,段倚柔这时才缓慢地步入寺庙大门,在她的身后跟着婢女绿锦,两个人一路沉默地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中,走过参道,来到庙堂之前。
段倚柔接过绿锦递上的香,高举过头,低首闭目向神佛默祷,白净的脸容除了虔敬之外,是平静而无表情的。
明明已经挑了人少的时候,却偏偏还是避不过众人的侧目,她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令人侧目的原因,并非她是段家的女儿,或者是因为自个儿闹出了那桩与男人私奔的大事,而是因为她所订亲的对象,是夏侯家的爷。
“就是她吧!那个跟男人跑了又回来的段家千金,她还要脸不要?做了丢人的事,怎么敢大摇大摆来拜神呢?”
三、四名约莫中年的妇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却全然不怕被她听见。
“是啊!是啊!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要我是她,一定把自个儿关在家里,哪儿都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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