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人注意到他心中的苦,心中的无奈。
家人再疼他,却不能体会他明知有人要死,而不能出手相救;有人有难,却不能伸手相帮的痛苦。
命,自有天数。
任他再如何狂傲轻率,也不敢轻改他们命数,那样……最后害的只会是原本想救的人。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哈哈……好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轩辕,今夜陪我大醉一场可好?”举杯看着楚天殊那双稍显冷漠的眼眸,莫怀惜笑问。
深感今夜的莫怀惜有些失常,楚天殊心下虽觉不妥,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为他斟上一杯酒,也不言语。
他本不是健谈之人,更何况对着莫怀惜那张利嘴,他是如何也说不过的。
对月饮酒,知己相伴,莫怀惜笑得颇为畅快,他年纪虽不大,却是好酒之人,大哥知他身体较弱,素来多加管制,像此番豪饮竟是头一次。
一杯接一杯,莫怀惜只觉人生短短十七载至今,头一次被这般沉重的苦涩压得喘不过气来。
像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怎样也换不过那口气,压抑得厉害。
手指无意识地抚着右腕处的忘归结。
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轩辕……”莫怀惜酒量本是很好,却因心事重重,又要在楚天殊面前多加隐藏,实在累得很。
是以未到一个时辰他便醉了,趴在桌上低低呓语,酒杯犹拿在手中。
楚天殊见他如此,难免有些失笑,相识至今他倒是头一次见莫怀惜失态。
方要起身扶莫怀惜回房去休息,手还未碰到那趴在桌上的人,便听一声脆响在耳边爆起。
“啪”的一声,酒杯倒扣于桌面之上,莫怀惜突然抬首看向那对桌之人,眼神清澈无比,也认真无比,哪里像个醉酒之人。
莫怀惜看着他,极认真地吐出三个字:“楚天殊。”
“嗯?”楚天殊见他突然清醒,不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
谁想,莫怀惜唤过一声后,再度趴在桌上,醉倒过去,无论如何也叫之不醒了。
楚天殊一怔过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道这人真是醉得厉害了。
他却不知这是莫怀惜唯一一次唤他真名,不管是在之前或之后,莫怀惜一直唤他轩辕。
楚天殊也不知,自这晚过后,莫怀惜从此竟再未饮过一滴酒。
家人都道莫怀惜长大,终于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莫怀惜却但笑不语,只眼中有些萧索。
楚天殊将莫怀惜抱回湖心小筑安置妥当。
看着莫怀惜那张只有在熟睡时才显出几分稚气的脸,此刻莫怀惜发丝微微有些散乱,脸色因酒气而显得微红,闭上的眼敛掩去了那双总是精芒毕射的黑眸。
楚天殊长叹一声,莫怀惜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
再为他将被子掖好,楚天殊将灯烛吹熄,转身离去。
第二日方醒来,门外便有下人敲门,说是莫公子走了,留了一封信给小王爷,吩咐等小王爷起身了再承上去。
素白的信笺上写的正是昨晚莫怀惜醉时吟的那首诗。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诗后还有付了几个字,“中原事变,已返,勿忧,珍重,怀惜字。”
简单明了,楚天殊看过信后,拿出怀中的火折就近信笺,艳红的火色一点点吞噬掉原本的素白,不过片刻,那张信笺便化为一堆灰烬,掉落于地。
此时已是五月初夏时节,昆明湖景色渐渐丰富起来,游人渐多,可惜有心人,却是无心赏景。开封府城西门外,白云寺是开封府香火最鼎盛的寺庙,每日都有不少善男信女前去求神拜佛,几十年来都是香火不断。
离此不远另有一间道观,名为望月台,情况则与白云寺刚好相反。
由于早年战乱,道观内的道士为避战祸均纷纷离开,几十年下来,望月台荒废已久,观内一切早已残破不堪。
传言,早年有几个赶夜路的商人夜晚路过望月台山脚下,曾听到望月台上传出阵阵女子哭泣之声,声音凄厉阴森,恐怖之极,此后更无人胆敢于夜晚路经望月台山脚下,更无人敢踏上这座荒废的道观一步。
两年前,望月台突然在几日内被人修葺,重新粉饰一新,还大肆加盖屋舍,仿如将有许多人要入住望月台一般。
而在此后不久,便有一位自称为望月主人的楼姓公子放出话来,言明不管前身是正是邪,或是十恶不赦之人,只要想活命的大可踏入望月台,楼公子誓保你一命,同时,你的命也归楼公子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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