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的人。”容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看王妃送什么你都会喜欢吧。”
“这个嘛,要怪就怪父亲把鶦儿宠得太好了,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容王和王妃都笑了,容王说:“鶦儿心思玲珑,这几句真叫我无话可说,不过依我所见,你毕竟还是缺一样。”
江鶦心里微沉,却佯装不解,“缺什么?”
容王笑道:“你已经长大了,女大当嫁,自然是缺一个好夫君呀。”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江鶦心中霎时大惊,险些就要克制不住,好一会儿才讪讪问:“不知父亲心中可有人选?”
容王轻笑却没有揭晓谜底,“我若说的不是你心中那个名字,这和乐融融的气氛怕就要烟消云散,还是先看歌舞吧。”
江鶦明知他在吊自己胃口却也无可奈何,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投向低处,只是底下百景再也入不了眼。
第三章低眉莞尔,此生欲与醉(2)
歌舞之后容王再也没提婚嫁的事,仿佛忘了一般,这次的晚饭一家人倒是破天荒地一起吃,江琬和江琰格外高兴,王妃平时管她俩管得很严,容王相比之下就要纵容得多,按理用膳席间不得开口交谈,他却主动逗着两姐妹说话。双胞胎一点即着,叽叽喳喳地从中元节说起,一直说到上巳时中丞大人家女儿的笄礼,王妃中间轻轻喝止了一次,被容王一句不碍事带过,也就不再干预。
江鶦看着眼前父慈子欢只能在心里苦笑,自己仿佛是跟这一幕毫无关系的人,懵然之间听见江琬说:“哎,说起来在长暇寺赏樱才叫扫兴呢。”
江鶦一听见长暇寺三个字立刻抬起头,正好对上江琮双眼,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原来在盯着她看,那目光温温柔柔,好像春天里一汪碧泓给人的感觉,江鶦忽然惊觉,似乎自从长暇寺归来后他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最微妙的转变,一样依恋的执手,已经掺杂上许多亲情之外的东西,江鶦胡乱回忆之余却又隐约地觉得,也许变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第二天容王府斥下重金,将全城酒楼茶馆的生意包揽,所有过往住客不论熟识与否,一律免费招待一天,转眼满城百姓都知道了上巳女儿节次日就是屏翰郡主的生辰,这一热闹免不了又要牵扯出许多陈年旧事,悠悠众口,津津乐道,各执一词说得天花乱坠,不过其中有几点倒是事实:一是容王不好女色,虽然两位夫人的才貌都是天下公认,但他身边一直只有一位妻室,现在这位王妃,也是在前任死后才进的王府,且除了这两位夫人,从不曾听闻他与其他女人有什么风流韵事;二是容王极其敬重德才兼备的女子,其礼遇就像他爱惜美玉一样闻名,凡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都暗自相传着这样一句玩笑话,“天下罕事何其众,可笑帝女不如郡。”
圣皇的女儿又如何,哪里比得上那位屏翰郡主风光无限?而且这位屏翰郡主,还与他并无半点血缘。
容王这样的大手笔,江鶦却是完全不知道。
清早起来梳妆,两个婢女结好髻后跪在地上笑着齐声说:“奴婢恭祝郡主福寿绵长,年年康健。”
江鶦因为昨天容王那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迟迟无法入眠,一大早被人吵醒了听一番恭维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随手拿几样东西当作赏赐把她们打发走只想图个清静,可是一个人在偌大的微云斋坐了片刻,心底竟然除了空落什么感觉也没有。
打开门走出去第一眼便看到园子里的牡丹,姹紫嫣红的甚为夺目,整个微云斋原本是幽深肃穆的风骨,有了这几株牡丹后顿时不同,妩媚四溢暗香流动,饶是君子也不能提防不能抗拒。江鶦发了一会儿呆,一时之间竟适应不过来这笔春色。
正怔怔着,外面跑进来一个婢女,“郡主,王爷差人来问,看你起身没有,若是起来了就请你到静虑堂去一趟。”
江鶦不敢怠慢,急忙赶过去,到了却发现一家人都在,各自占了把椅子坐着笑眯眯地等她,这阵势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忘记了什么约定,还是容王打破了沉寂:“他们没有吵醒你吧,我特地叮嘱过的,如果你还睡着就再等等。”
江鶦忙说:“我已经起来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快过来,有什么事?”
“今天气候很不错,我提议大家一起去踏青。”江琮笑起来。
“踏青?”江鶦以为自己听错,城外的花花草草应该都谢了才对,而且那些路边野花他能看得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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