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上·定情篇)(13)

2025-10-06 评论


孤男寡女,寂夜独处,是不适宜,但两人已订下亲事,早晚是要过门的,也就没太拘泥礼数。

“岚儿——”他顿了顿,再道:“爹说了,年后便要将咱们的亲事办一办,你怎么说?”

“……嗯。”袁青岚敛眉,轻轻一颔首。

“你——我是说,你真的确定吗?我这身子,无人能担保过得了今日,还有没有明日,依我原先的想法,本是不打算成亲的。你人生还长着,犯不着为我搭上大好的青春年华。”

既是不能白首,成亲只是自误误人,他从一开始便借故拖延,怕的就是有个万一,至少人还没娶进门。

虽说守望门寡对女孩家闺誉亦是有损,好歹总强过一生守寡,没真误上人家大姑娘一生。

这些日子,爹的身子已大不如前,前年的一场病更是拖垮了根底,一日不如一日,他看在眼里,总是难受,父亲为他操烦了一生,难道晚年还不能教他顺顺心吗?

既然爹希望他成家、亲手抱抱孙儿,他总能为爹达成一回心愿。

只是——愧对了女方。

“严大哥!”她声音轻轻地,却极坚定,仰首道:“自岚儿晓事以来,便知你会是岚儿今生的依归,无论是否已进严家门,都是一样的。”

所有人,自她幼年时期便一再告知,严君离会是她的夫婿,那早已是根深柢固、牢不可摧的信念,她生来,便是要嫁他的。

因为她的这一门亲,姑母能稳固在严府的地位,袁氏一家受严府金援,做生意也因有严府为靠而无往不利,用她一人,可换来一家富贵终生。

何况,这夫婿性情温润谦和,嫁他不算受苦。

严君离微讶,而后笑道:“如此说来,我百般推托倒是误了你。”

他记得——袁青岚还与他的小恩同年,那今年也合该要满二十,都被他拖成老姑娘了。

想想,爹的行事作风向来不都是如此强势?只要于他有益的,无所不用其极也要为他所用,小恩便是一例,他又怎会以为,袁青岚能幸免?

严君离的未婚妻,全梧桐县有哪家敢要?真有,爹也不会容许他人夺占属于他的人,他要真有个万一,她八成还是逃不过守寡的命运。

看来,她比他更早看清事实,也已认命。

“既是如此,我会禀明爹爹,年前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吧。”再拖下去,便是他对不住她了。

至少,他能给她个身分,待在严府里,名正言顺,一生安稳。

回到观竹院当晚,他躺在床榻上,彻夜辗转。

终于下定决心,本该了了一桩悬挂多年的心事,却是无由地难以成眠。

他起身披衣,凭栏仰望穹苍一轮月华,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逸竹轩来。

“我要成亲了。”他低低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寝房低喃。

以往,小恩对他的亲事是百般阻挠,现在听闻此事,不知是否仍会耿耿于怀?抑或一笑置之?

“你,会回来喝我这杯喜酒吗?”

多年情分,当真就这么一笔抹去?三年了,他还是无法相信,两人最终的结果是形同陌路,心底一丝丝未灭的火苗仍在盼着,盼远方那人,会回来见见他、真心为他送上一句祝福。

轻不可闻的“咿呀”声,在这深寂夜里,格外清晰地传入耳内。

他头也没回,对那拾级而上的人道:“奶娘,你去歇着吧,我再坐一会儿便回去了。”

这老人家,是真心拿他和小恩当自个儿的孩子看待,时时挂念。

更早的时候,尤其是在小恩刚走的第一年,他常是整日呆坐在这间房,看着那人用过的每一样物品,一待就是一整夜,浑然不觉时光流逝,也难怪奶娘不放心,时不时地要来寻人,提醒他该歇着了。

来人轻巧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便再没动静。

他疑惑地回眸,这一望,便怔住了。

“小恩?!”他仓促起身,翻倒了木椅,踩着凌乱步伐上前,神情难掩激切。“几时回来的?怎不跟我说一声?”

“回?”相较于他的热切,慵懒倚靠门旁的身影,显得格外漠然。“家,才用得上“回”,这儿,有我容身之处吗?”

有啊,一直都有的……

严君离哽着声,无法成言。

“你走吧,这儿已无你容身之处——”

这话是他说的,是他亲自为小恩整理行装,逐离身畔。

心知他怨气未消,只得默默受下尖锐讽言。

“刚回来,累了吧?我唤人打点一下逸竹轩,好让你洗漱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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