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坦然地应了。
可接下来,茹佳有点越发得寸进尺地显示亲近。
她毫无顾忌地道:“迦延姐姐,我可以坐得离你近些吗?”
迦延再看了看周围女官们的脸色,见都没什么异议,便又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吧。”
茹佳一脸毫不掩饰的欢喜表情,当下就站了起来,由对面而坐到她的并排位置。
“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让我们在这里等,还要等多久。我心里好紧张,真的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毕竟谁都不曾经历过,迦延心里也很紧张,只是她面对紧张时反而更愿意闭口静默。
但发现这霍茹佳却是一个外表雅静骨子里活泼的主,逮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也不管熟不熟,就开始喋喋不休。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蜜亲热,让人不好意思不理会她。
“迦延姐姐,你是王后对不对?我们将一同嫁给南陵的国主,以后就是我们三个人要一起生活了,是不是?”
“是……吧。”
小小年纪的她们,就这样的嫁了……真是有点不可思议。茹佳的理解虽然有些幼稚,说的却都是真理。
以后,她和那个帝王夫君,还有身边这个才刚认识的小女孩,就算是彻底捆绑在一起了。他们会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围墙里,直到终老。
眼前这个小女孩,居然是她下半辈子不可分离的人之一。这么一想,迦延觉得有点奇妙,也觉得彼此之间确然应该要建立一些感情。
“姐姐,你……喜不喜欢国主?”茹佳又问,在她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脸上也起了一层早熟的红晕。
迦延也不禁红了脸,“我……又没见过他。”
对于没有见过的人,谈得上什么喜不喜欢?哪怕他不可更改地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
“见过的!”茹佳却非常肯定地说,甚至激动得无法控制音量,引来侍从女官们的侧目。
自知失态,她轻吐一下舌头,才继续小声地说:“姐姐你不记得大选的时候,国主亲自在我们每个人身边走了一遍吗?还是他亲手把象征国后权柄的玉如意和贵妃的金如意赐予到了你我的手中。”
是——吗?
迦延有些许迷惑地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大选的日子离今天其实相距并不遥远,但回想起来却觉得恍如隔世一样。
那天,依稀台阶上的御桌后是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但她漠不关心,并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那一刻,并没预料到自己竟会被选中。参加选秀的女孩子个个都粉妆玉琢,环肥燕瘦,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以为只是走个过场便罢了。
当一柄光华璀然的玉如意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她还怔怔然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然后呆呆凝望着它。
这时,听到周围有人开始欢呼“南陵国王后陛下,千岁千千岁”,她的眼睛没有离开玉如意的光华,身子也还是僵硬地站立着。
这时候,那个钦定了她、事后想来应该就是国主陛下的少年身影已经翩然退去,而有宫监在她耳边细声提醒:“娘娘,您该跪谢隆恩呀。”
娘娘?他在叫她娘娘吗?他们所有的人都是在呼她为千岁吗?
迦延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是被那些声势压得跪了下来。
“叩谢吾主万岁——”
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她的眼神很迷芒,眼睫低垂着只是把目光放在自己捧在手中的玉如意上。
那玉如意精雕细琢,美丽得似个梦幻,就如同这一刻伴随着它而发生在自己周遭的时光一样疑幻疑真。
就这样——成为王后了?
就这样……嫁给别人了?
“哥哥,小延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你!”
与哥哥相处的日子,每次回忆却都仿佛近在昨日。
那时八岁的小延怀着懵懂的希望对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许下了终身。
哥哥,那一刻,乃至以后回想起这句话的每一刻,都是小延最真心实意的许诺。
她立志要嫁的人一直都是他。
是那个手持残夜剑,在一个原本绝望的清晨破空而来解救她于危难的少年英侠。
小延本不是南陵国人,她住在一个靠近沙漠边缘的古城。
她并不是生来穷困的孤儿,相反,她原本是一个兴旺家族的一员,父亲是丝绸商,家境殷实。
谧静之夜,飞来横祸,灭门惨案。
半夜里的一声惨叫,惊醒了她人生最后一个安静甜美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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