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嫔缓步走到叶云萝身侧,绣满紫槿花图案的裙角迤逦在地上,悠悠道:“这世间女子,大家闺秀也好,小门小户也好,但凡长得不错些,便都盼着跃高枝,做主子。你是十二亲手带回府的,人品如何,家世如何,来历如何,这些我都不管,就只告诉你一句,你可听仔细了。”
她语气不愠不火,声调不高不低,听起来好像没有半分烟火气。
可是叶云萝听着,却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咬了咬唇依旧应道:“是,娘娘。”
宁贵嫔低笑一声,慢慢伸出手到叶云萝颊上额上轻轻抚弄,一个字一个字道:“心,不要太高。有时心越高,就会跌得越碎!”
冰凉、尖锐、冷厉的指甲套,在叶云萝脸上轻轻划过,似有若无,却又毛骨悚然。不知道下一刻,指甲套的主人会不会一时手颤,在叶云萝娇柔肌肤上凿下血色花纹。
叶云萝半点都没想到,她刚刚才注意过的指甲套,现在居然会带给她这样的恐吓与惊惧!她的后背上冷汗直流,将中衣都浸透,用尽力气才拣回声音,颤然道:“是,娘娘!”
殿阁外,春光明媚。
叶云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向宁贵嫔告退,又是如何跟随宫女走出侧殿的。
她只知道,她方才经历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恐惧与耻辱。就连当初莫星辰放火烧船,司徒冰封厉刀分身,也比不上刚才那刻的震惊!
天家威严,果然不同凡响。
宁贵嫔不过是一个久居深宫、体躯柔弱的年轻女子而已,但她在宁贵嫔跟前,除了像白痴一样唯唯诺诺,竟什么也说不出,做不出。
她不敢,她真的不敢。
因为她想象不出,若她说了做了,那个尊贵优雅、轻声细语的美丽妇人,在下一刻会对她怎样?
她得罪莫星辰,不过被骂一顿、打几下屁股罢了。
她得罪司徒冰封……不,她根本没机会得罪。
她得罪周婷儿,于是引出了宁贵嫔。
若她再得罪宁贵嫔……或许,她已经得罪了?
浑身汗湿、状若游魂的叶云萝忽然回过神来,如受惊的小兔一样四处张望。
身边,花繁枝茂,却清寂无人。
这是哪里?在前边引路的宫女呢?这里,还是归惋宫吗?
看着四周陌生的园林景致,叶云萝不能确定。
到处都是花影扶疏,到处都是枝叶错落,叶云萝呆立在石径上,不辨东南西北。
足足在原地愣了老半晌,叶云萝才试探性地看准一个方向迈步。这园子真是好大呵!大到她走得气喘吁吁,一身冷汗变成热汗,也没走出个所以然,更古怪的是,园中竟连一个宫女太监也没有!
她明明记得,先前走入归惋宫时,一路上可是有无数宫人的!
这,代表了什么?
叶云萝很快就知道了。
“你是哪一宫的奴才,在园子里瞎转!”
一个年轻男子凉沁沁又阴森森的声音,忽地从一株花树下传出。
“呀!”叶云萝一惊,忙转过身。
眼前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着云蓝色掐丝纹月锦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面貌阴柔秀美,正拿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盯着她。
“奴婢见过……见过殿下!奴婢并非宫中侍女,因迷路不慎闯入园中,请殿下恕罪!”叶云萝老老实实低头,行礼。
同等样式的紫金冠,她在莫星晨头上看到过一回,只不过莫星辰的那个比眼前男子的小一些,也少了几样珠宝。
所以,眼前男子的身份,比起莫星辰来只会高不会低。
“你不是宫里人,为何闯到此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似乎来了点兴趣。
“奴婢……奴婢是十二殿下府里的人,今日是由宁贵嫔娘娘召见入宫的,方才从娘娘宫里出来,一时迷了路。”叶云萝没办法,拿出莫星辰的金字招牌挡上一挡。
“嗯,原来是小十二的人呵!迷路迷到我这里来了。”细长的眼眯得更细长,男子对叶云萝的兴趣更浓了一点。
“殿下,奴婢可否退下了?”叶云萝从男子的语气里感觉到一丝不妙,只想溜之大吉。
眼前男子……不会正好跟莫星辰有仇吧!
“急什么,既然来了,那就陪本殿下多聊会儿吧。”男子的声音拖得绵长,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阴柔邪气。
“是……殿下。”叶云萝听得寒毛直竖,大呼糟糕。
完了完了,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不知道排行第几的皇子跟莫星辰必定有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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