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娘亲向来与人为善,能不软弱她便谢天谢地,这“凶悍”一词是断然不该被用到她身上的。
始终沉默的人一双黑瞳始终那么仔细地注视着舒蝶宿,恨不能知道她脸上每个细微的变化到底是在显现着心底的哪个部分?嫁到一户正室善妒的人家,未来的日子她真的能够坦然面对吗?
这村庄像极了繁华的南京城,有钱人声色犬马,穷人却连温饱都是奢求,只不过南京城内龙蛇混杂,而在眼前却是泾渭分明。
舒蝶宿抬头去看走在前面挨家寻找的水大鹰,这一路走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凡事都挡在自己面前,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被呵护被宠溺的感动来。即便知道他心中的那个人是蓝若水,即便知道他那压寨夫人的空缺除了“蓝若水”这个名字可以由任何“女人”来代替,她却愿意这样自欺欺人着。
“到了。”水大鹰苏倏地停下步子,轩昂地挺立在了一家看上去颇为气派的宅第门外。黑色的瞳扫了眼门外那块白色玉石上的“彦宅”二字,本能地生出抵触心理来。
舒蝶宿顺着水大鹰的目光望去,待确定这正是自己要找的地方时,内心的激动便再也抑制不住。十年未见的亲人,只需叩开眼前这扇门便能重逢了。
“既然你已平安到达,那我也该告辞了。”
“你要走?”她皱眉,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化为失望,只可惜水大鹰垂下的双瞳并未察觉到。
“你这个‘镖’我已经顺利送抵了。多留无益。”总不能等喝完她的喜酒才走吧。
“直接回土匪山吗?”她有些不甘心,他明明说过会等自己三天的。
“嗯。”他应了一声,脚步却似钉在原地般一动不动,一双瞳只是那样深地注视着舒蝶宿,许久,才沙哑道:“你,自己多保重。”
她无语地点头,离别在际,心底竟然掠过悲凉来。她和他的邂逅是一场让人脸红心跳的意外,可是眼前这个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难道就是预示着这场相遇的最终结局吗?
转身,在叩门之际,唇角缓缓地浮起一个笑来。这绝不会是彼此的终点,他们一定会再相遇的。土匪山也好,南京城也罢,一定会有再相遇的一天。一把干练的女声在门的那边应了声:“来了。”
在门被打开的同时,一张不漂亮但却异常吸引人的脸孔出现在舒蝶宿面前。挽着髻的女人只插了一根细细的金簪,但那镂空的花纹却显示了主人的独具慧眼,一张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一双单凤眼中透着慧气。
“你是……”
“这位是……”
舒蝶宿和对方同时生出疑问来。
“小夜吗?”由里屋探出身来的人略带迟疑地唤出了这个名称。
“二哥?”她被嫁去汪家那年才十四岁,二哥也不过十九岁而已。整整十年,她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而眼前这个看上去内敛而稳重的男人真的就是自己当年那个轻狂自负、处处留情的二哥吗?心性变了,连外貌也似乎与那个张扬的舒季亥不同了。
“真的是你?”舒季亥确认了眼前人是自己的小妹后激动地……转过了身,冲着屋内高声叫道:“大哥,大哥,小夜真的被汪家人给退回来了!”
原本满满的亲人重聚的暖流就这样一下子凝住变成了一团温吞的糨糊。什么叫“真的被汪家人给退回来了”,难道说在自己回来之前已经有人给舒家通报了消息?
“原来你就是婆婆一直提到的小妹。”为舒蝶宿开门的妇人露出亲切一笑,“先进屋来吧。”
舒蝶宿点了点头,回给那妇人一个笑,心中却感慨着连一个外人给出的反应都被她那个亲哥哥来得正常许多。
“大家都还好吗?”眼前这位到底是大嫂?二嫂?三嫂?还是其他?
“都很好。只是婆婆一直很记挂你。知道你要回来,她老人家这几日不知有多开心,连胃口也好了许多。”
眼前这位既端庄又得体的妇人肯定不是别人口中的“悍妇”了。这样看来,悍妇应该另有他人。当家主母的位置通常会交给长媳打理,再加上娘亲一向比较偏爱大哥,比较可怕的应该是自己尚无缘得见的大嫂才是。看她刚才和二哥并无半点交会,那应该也不会是二嫂了,而三哥那个木鱼脑袋是绝对没可能得到眼前佳人青睐的……
“小妹,这里就是婆婆的房间了。”妇人停下步子,笑吟吟指了指面前的屋子,继而又指了指旁边那间屋子道:“这间房原本住着伺候婆婆的丫环,知道你要回来,我已经将房间空置出来了。屋内的摆设用具全部都给你换了新的。你和婆婆娘儿俩许多年没见了,贴隔壁住着,走动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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