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认识凤小凰的人都知道,凤小凰是个浪子。
籍贯不详,师承不详,武功不详,家世不详,性别不……哦,男性。
他的朋友很多,但是最有名最要好的有两位。
家世富贵的明月公子。
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欧阳至上。
人说有什么样的朋友就能看出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既然他拥有这两位让无数江湖人奉为天人般的朋友,于是就有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和他这两位朋友一样让人几欲膜拜。
但是事实上,即便是明月和欧阳至上提到他的时候也会又爱又恨,那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那么,凤小凰人在哪里呢?
听说他一个半月前在皇宫抢了皇帝半瓶从外邦进贡的好酒“香雪海”,害得半个月内皇帝都对那瓶酒念念不忘;接着到嵩山山顶陪韶智禅师下过棋,据说他下不过老禅师后干脆耍赖闪人;再接着到苏州万花楼听过头牌姑娘万春华弹曲子,结果喝光了万花楼地窖里藏的好酒;再后来到南昌滕王阁看过当朝状元郎岳檀挥毫临墨,但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气得状元郎痛骂他“焚琴煮鹤”;最后有人发现他在苗疆对朱雅巫师的蛊毒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结果“不小心”一把火烧了人家的房子,害得所有的蛊全部玩完,悲痛欲绝的朱雅巫师发誓以后绝对不认他做朋友……
所以,很抱歉,他的行踪也不详。这是一间很普通的赌场,并不出名。
在京城,像这样的赌场你几乎可以找到十数百家,一样的门面,一样的装饰,连赌场内负责“伺候”那些赖赌客人的打手们也都是一样的表情和身板,膀大腰圆,拳头像个蒜钵儿似的,仿佛一拳下去能让人脑袋开花。
客人照例是挤到水泄不通,说起来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明明大家都知道赌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骗人的,真正能赚到的人简直少之又少,但是却还是有众多的赌徒冲进这里,妄想自己可以一夜暴富。
房间里很乱,环境也不怎么好,到处都是吆喝声,有一桌人正紧紧地盯着那哐啷作响的小小骰罐,紧张得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下好离手,等下可就开牌了!”
空气里充满汗臭和铜臭味,那些赌徒脸青青白白眼睛红红看起来就像一群活恶鬼似的,把所有的希望再次寄托在自己的运气上。
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很悠闲。
与那一群恶鬼似的赌徒相比,他简直悠闲得有些过分。
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鼻梁高挺,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起来,是个相当潇洒迷人的年轻人。
他脸上的那种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可恶,因为那种笑容会让所有看到他的女人脸红心跳。
一点点的邪气,一点点的轻佻,但是却都那么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女人不敢接近,又不会失之流气,当他的眼角那么微微一挑的时候,整个人更是俊俏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身上穿的是件象牙白的长袍,腰带上的刺绣精美别致,衬托得他整个人更是风流不羁。
看着那叫叫嚷嚷叫人下注的庄家,他突然嘴角一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手解下了身上一看就知道制价不菲的长袍丢了过去,“我买大。”
那个庄家一愣,“这位公子,你身上真的没钱了?”
眼前这位可是他们赌场这两天的财神爷呢,就这两天功夫,赌场已经从他身上赚了好几千两银子了。
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能让女人脸红心跳的笑意开口:“是啊,不过我这件衣服,起码也值百两银子吧?”
京城“无双绣坊”出来的精品,说百两银子还算是相当便宜了。
“公子,你可以先借钱下注……”庄家看了他一眼给他支招,但是却被他挥手打断了。
“抱歉,”他笑着开口,“我这人呢,虽然好赌,却从来不喜欢欠人家东西,就这么多了,最后一局,能赢就赢,不能赢就走。”
众人顿时一头黑线。
这位公子只怕是走定了,因为从他来赌场开始赌钱为止,他就一次也没有赢过。
一次也没有赢过?
没错,他的运气就是这么背。
“还不开牌?”看着众人一脸想同情他却又觉得赚他的钱赚得很痛快的样子,他好笑地伸指敲了敲桌子。
他的手指修长,没有留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他似乎应该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