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把命运看得太复杂了。你想用自己的意志去影响世界,这样的人生怎么可能不痛苦?你能影响的你能作主的由始至终只有你自己而已。人生是件太公平的事,你想获得就必须付出。比如我想得到更多心灵的自由,我就势必牺牲相当的物质的拥有。”他没车没房,最频繁的娱乐方式就是看书看碟和沉思,饿时通常煮些面煎个蛋便应付了一顿。可是他很享受很满足这样简单到极点的生活。
“可是值得吗?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灵自由而放弃了物质的保障,我想这样的人整个社会都不会认同的。”心灵的自由?她还是比较倾向于在自己买的大房子里享受空间的自由。只有高高堆起的物质基础才能让人获得真正的自由。
“如果得到了整个社会认同却失去了自我的认同,那活着还真的有意义吗?人生是个过程,这个过程不是用来累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富,不是用来赢得别人的羡慕和掌声,这个过程是让我们细细去体验生老病死的变化并从中感悟每个不可逆回的阶段的美好。”
“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呵。的确是两个星球。”
两个人同时望向对方,半秒钟后,彼此不自禁地露出笑来。
怎么会让自己遇到眼前这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两人心底同一时间发出感叹来。物质对她来说是生命中最安全最重要的保障,失去它们她便一无所有;精神世界是他内心最辽阔的一片领土,即使失去一切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早已是主宰自己内心的王者。
“你那天,怎么会知道洗手间发生了意外?还有那些药物,我不记得自己有让你准备。”她将话题引回现实世界,那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你忘记了我当时在监控室?每个安全出口的门上都装有摄像头,我当时看到你和你同事匆忙走到休息区就觉得事有蹊跷,然后又看到你们在洗手间门外惊骇的表情便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因为从头到尾你们都是闭着门开会,并没有外人进出,所以我断定发生的意外肯定和110无关,所以我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至于医药箱和急救药物,那是因为你再三提醒有需要照顾的老人,而老人大多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聚会又容易引发情绪的波动,所以我才会预备了些救急的药物。”
武靖宜自认是个仔细而谨慎的人,却也不得不为何念处事的周到与果断而在心中暗自生赞。如果他不是那么没有志气,或者用他的话来说“追求心灵的自由”,他的成就应该绝不仅止于保安值班队长。
“在那棵柳树下停车就行了。”何念指着车前的柳树道。
“你家住在这里?”武靖宜环顾车外,完全不像是个住宅区该有的模样。
“前面就有公交站点。有部车直接停在我家楼下。所以这里就可以了。”
何念这一说,武靖宜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确有个公交站点。所以说,和他的交谈也就此打上句号了?
“那好吧。再见了。”她打开车门保险,对着他淡然道。
“多谢你送我这一程。再见。”他朝她感谢地点了下头,既而便开门离开了。
武靖宜目送着那个才走出没两步便开始大步追起一辆正要入站的公车的他,看着他身手矫健的一路飞奔着、看着他和一群人一起挤上拥挤的公车,看着那辆载着他的公车在排出一道尾气后又缓缓启动。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武靖宜对着那辆已经驶远的公车轻声自语了一声。垂下眸的同时,脚已经踩上了油门。一个调头,车子背朝着刚才的公交站点扬长而去。
或许就像载着彼此的两辆车的行驶轨迹一般,她和他,是注定要在人生道路上背道而驰的两个人。
武靖宜喝了口杯中的咖啡,眉头立刻不悦地拧了起来。咖啡中竟然加糖没加奶。吴凌今天是怎么回事?文件送错部门、资料印错份数、现在连自己喝什么样的咖啡都忘记了。这样一蹋糊涂的办事风格完全不像她所知道的吴凌,倒更像是那个楞楞的王镐。
“主任,内刊的美编已经把下个月的杂志拍好了。这是打印稿。”吴凌将样稿递到武靖宜面前时,唇角掩不住不断上扬的愉快讯号。
武靖宜打量着眼前这个透着古怪的家伙,刚才明明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现在怎么又好像偷吃了鱼翅一样开心。
不动声色地翻看着面前的样稿,漠然的声音忽然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嗯。是他……”吴凌想也没想就点头应道。当看到武靖宜那双探向自己的眸时,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开心以至于说漏了嘴。连忙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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