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命运有时也许是在瞬间决定的。泽平目睹着一切,眼看宝儿可能死于非命,他却不及保护,那种束手无策的惊恐几乎将他击倒,但他并没有倒。当他看清救宝儿的是一直跟在后面的大哥时,巨大的惊喜使他热泪盈眶。泽毅将受了过度惊吓的宝儿搂在怀里来到泽平面前,用另一只手也将他搂在了怀里,紧紧地搂着。他们都被吓坏了,兄弟连心,他又怎么体会不出泽平那一刻的恐惧。虽是三兄妹刚刚结拜,但他相信泽平与他一样对宝儿的爱已无时间的界限,他们都无法忍受失去宝儿,哪怕是使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泽平和宝儿都在他怀里颤抖,他们在彼此的怀抱中寻求安心的温暖,同时用自己稚嫩的心灵默默地安慰着对方。没有人说话,仿佛这世上只有他们的存在,直到身后传来怨声恶气的斥骂声:“小兔崽子活腻烦了是不是,敢在这偷食,也不看看老子是干什么的。他奶奶的,爷今个儿不打死你解不了我心头恨。”令人心惊胆颤的言语激起了泽毅心中熊熊的怒火。听了这番话他已明了是怎么回事了,刚刚他已知道那明显是被扔在空中飞的人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虽穿着宽大的衣裳但他那一掌就知道那孩子几乎骨瘦如柴。这件事似乎除了那孩子饿得没办法在客栈里偷食而被毒打外,已没有其他解释了。
一方面心头火起,另一方面他还记挂那孩子的安危,所以他拍拍泽平的肩问道:“二弟,你没事了吧?”泽平抬头望见兄长坚定的眼神当下会意,他抹去眼中的湿意挺胸答道:“大哥我没事。”泽毅赞许地点头又扶起埋在他怀里的小脸柔声道:“宝儿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怕,有大哥二哥在没人敢伤我们的宝贝的。”两行清泪缓缓地顺着宝儿白皙的面颊滑落,一直颤抖都没有哭的宝儿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无论她平日多么古灵精怪,这一刻她毕竟是个孩子,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她受了多么大的惊吓。泽平、泽毅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她,一时也忘了那个孩子,直到面对客栈的宝儿忽然停止哭泣拨开他们冲向人群。“住手,住手,不许你们打他。”泽毅紧跟其后,就见她正焦急地大喊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二正凶狠地抬脚准备踢向躺在地上的瘦小孩子。宝儿欲冲上前保护他,却被围观的老人抓住:“宝儿去不得,去不得。”被拉住的宝儿无计可施只有大喊:“大哥快救救他,他要被坏人打死了。”见此情景,泽毅不知是欣喜还是无奈,可喜的是宝儿的善良他没有看错,无奈的是她也不想想刚才是谁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竟然小看他而想单枪匹马救人,那要他何用?不过无奈归无奈,人还是要救的。想望,他气势沉稳地背手挡在孩子身前,并扶起他。那孩子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泽毅,还感激地一笑,微咳着又低下头去。泽毅则在心里暗叹:“好俊的孩子。”虽然他满嘴是血,但眼神却清亮无比。也许不该称他为孩子了吧,依他判断,这男孩虽瘦小,但神来气质看来应与泽平年纪相仿,要说是孩子他们又何尝不是,只不过谁愿意承认自己是毛孩子?他略一打量,估计这男孩,一定被刚才那一摔伤及肺脏,恐怕其他内伤也不轻。好残忍的狗奴才,小小一个店小二竟出手如此狠毒,他今天定要教训教训他。
“泽平、宝儿,你们照看他莫再被伤到。”说着他把男孩交到泽平手里自己转身面对瞪视他的小二。
“这位小公子,我看你还是英管闲事吧。”好一个看衣说话的狗奴才。他看眼前的少年身着华服,说话也就客气了几分,但心里仍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娃能怎样?
看着眼前趾高气昂、高出他一头的小二半晌,泽毅放声大笑:“好个小二,好个莫管闲事。”忽地他眸中寒光一闪直射向小二,令见者不由一凛,不禁好奇这少年是何身份,竟有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小二不自觉地吞咽一口问道:“你……你真要管这闲事。”“非也,我管的是这不平之事,当街殴打一个孩童你认为这是闲事?”他阴沉地问。
“是……”“他偷了贵店多少东西?”“一个……一个馒头。”小二不知自己为何会怕一个孩子。“你确定?”“当然,这小子偷东西我当然要打他。”提到这里,小二又理直气壮起来。“不错,不错。”泽毅忽而微笑了,他抬头看看高高在上的匾额叹到:“‘杜氏四海客栈’,好个四海,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而今兄弟拿了你一个馒头竟被伤及至此。唉!老爹,这些年来你糊涂了吗?怎容得下这等恶徒在门内支领钱粮。”他说得轻松,却听得刚刚踏出门外的客栈掌柜和小二一阵心惊。要知道,“老爹”正是杜氏钱庄的老板杜德在京城的称呼,此人二十年前来到汴京,一出手就办了庞大的杜氏钱庄,以后几年内又购买或开设了各种旗下商业。四海客栈正是杜氏钱庄所有。这会竟听得少年出口数落杜老板糊涂,怎能不惊,杜老板的财势谁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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