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望地在照片前流离着,转角处,李紫玉正在照片里平静地凝望着他,黑白的色彩和柔和的光线比起其他夸张的照片让人舒服多了,不用去看照片下细细的黑体字说明文,他就知道这是谁的作品。
他觉得摄影者远比他要了解李紫玉的美,几张简简单单的照片,低眉婉转,轻轻地道出了她的美丽。而他原先认为的她那种足可倾城的美貌其实只是一种假象,她的美不是祸国殃民、不是血淋淋。她是一块温良的玉,在土里埋久了,覆了一层土,那光泽只是淡淡地泛出来。她是温存的,她的美于那冷冷清清的一回眸中表露无遗。
他走近了看,忍不住伸手摸着那照片。
派对开始时,他无心耳边的闹腾,一味地在人群中巡视了许久,眼光落处无非是一张张陶醉于酒精和狂躁音乐的脸,一种恣意的笑冻结在脸上。
在这一群人中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她来,一件白色的衬衫,像一朵莲花静静地浮在人流之中。其实他目光已经不止一次落在那女孩子的身上,每每停留了一会儿,又转过脸去,可余光又不偏不移地投在了她身上。
与周围衣着新潮极尽个性之能事的男男女女,她的打扮过于简单,没什么吸引人之处,短短的头发也鲜有女孩子的妩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目光老会被她吸引,仿佛那女孩子怀揣着吸铁石似的。
而当那女孩子也朝他这边看来的时候,他恍然大悟,心里被深深一震,拨开人群,向她走去。
米拉正恍惚于迷离的灯光、音乐和酒之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将这一切的诱惑都挡开了。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抬眼看着,那人的脸被一道光照着,看不清楚。
“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了!”肖鹏毅说。
她急忙放下啤酒,擦了擦嘴巴,红晕一直到了脖子,“你怎么会来?”
“这里太吵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艺术中心的二楼有一个小小的咖啡馆,一些青年艺术家时常来这里放松心情或者寻找灵感。这里与此刻的楼下全然不同,安安静静,一切看上去都是柔软的。
咖啡馆里没多少人,角落里待了几个年轻人正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桌子上摊着一些插画。
米拉冲着其中的一个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跟着肖鹏毅做到了另一个角落里。
“你认识?”
“一个新晋的插画师,我采访过他。”
“你真越来越像是个艺术家了,看你的打扮,你变了好多。”肖鹏毅招手要来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
米拉闻着咖啡香说:“这才是真的我,只为自己而生活。以前的我很傻啊。”
柔和的灯光飘到米拉小麦色的皮肤上,晕晕地打着圈。她光泽的皮肤和那一头利落的短发,有着无限的风情和内蕴的力量,正如她自己说的,这才是她,一个特立而又腼腆的女孩子。
米拉低头不说话,彼此间微妙的尴尬伴着小勺子轻触杯壁的丁冬声,在这张小小的咖啡桌子上荡过来又荡过去。
“你和小玉很熟悉?”他憋了半天才问,从牙缝里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杂志社要做个栏目,想到了她就又去拍了。”
“你知道,她就是……就是我的……”
米拉爽朗地点点头,“我知道啊,她很美丽、很温和,很难找到像她那样沉静的人。你是幸运的。”
“是啊,”他沉默了,思忖着什么又说:“上次看了你的照片后我去找她,你知道我梦中一直有一个女孩子的存在,我看到她的照片时,觉得有恍如隔世的熟悉感。这就是缘分,不过我总觉得是你故意让我看到她的照片的,对吗?”
米拉嫣然一笑,“你们前世有缘,又何必我来成全呢。”
“你也知道我们前世有缘?你?”
“无关于你和她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我现在很快乐,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现在的快乐是你给我的。你让我终于放弃了对无缘的执着,解救了我。从前的我只是一个假象,早该遗忘了,你也应该像我一样,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事到如今,犹豫和迟疑是不该出现在你的眼里的。”
晒黑后的米拉一双眼睛变得格外亮,那双眼睛在咖啡馆幽幽蓝光的映衬下,如歌如诉。身体因为四处采访和旅行而变得强韧,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味道,她看着你,就如同阳光照在你身上一样。
面对现在这个一切都扎扎实实的米拉,肖鹏毅已经想不出什么话去安慰她了,有的只有祝福。他知道现在的米拉是一个可以将自己的生活牢牢把握在手里的人,幸福会一直伴随着这样的人。肖鹏毅的生日特别好记,9月1日,好记是方便于别人,在他来说,这个日子生日并没有什么可喜之处,如果让他来选的话他是想换个日子的。小的时候谁不讨厌开学的那一天,可他偏在这天生日,收到的礼物又多为学习用品,这让他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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