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高潮跌宕。当琴声渐渐趋于平和之际,眼尖的夏心忽地发现,梅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静静地倚在柱子边上,嘴角含笑,入神地倾听着。
“臭苍蝇公子,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的,你难道是幽魂不成?”夏心煞风景地叫了起来。
“大白天是没有幽魂的,”梅遐淡淡一笑,低声说道,“莫要多言,你家小姐还在抚琴呢。”
搬出小姐来叫我闭嘴?!一股怨气积聚在夏心心头。她恶狠狠地盯着梅遐。
被他们的对话惊动了的顾盼汐收住了琴势。在袅袅余音中,她抬起头来,向梅遐颔首,“你好,梅公子。”
她温文的容颜中蕴涵着淡雅,梅遐胸臆间竟有了些胀痛的感觉——顿时,他有些失神了。
“喂,臭苍蝇,我家小姐跟你说话来着!”隐忍了许久的夏心终于爆发了。
“啊,你好,顾小姐……”他回答得有些恍惚。
“哼,你今儿个没睡饱啊,失魂落魄的,方才还自命风雅地听琴,原来只是装模作样!”夏心气势汹汹地说。
“夏心!”顾盼汐喝了她一句。
真是个莽丫鬟。夏心虽然没有注意到,可是,她却注意到了。在梅遐迷离的眼眸中,她看到了一丝外露坦率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她心头隐隐发慌。不自觉地,她垂下了头。
可是,梅遐却没有移开目光,他痴痴地旁若无人地直视着顾盼汐。
看到顾盼汐窘迫的神态,夏心心里就有气,“喂,臭苍蝇,你不是也粗通琴曲吗?有本事弹来听听啊!我就不信,你能比得上我家小姐的皮毛!”她心头愤恨,口无遮拦,竟然搬出顾盼汐来向梅遐叫阵了。
“夏心姑娘,在下的琴艺的确不如你家小姐的皮毛。”梅遐真诚地笑了笑,黝黑的脸庞潇洒自如。
太好了!那非得让他出丑不可!夏心窃喜,“唉,臭苍蝇公子,抚个琴来听听如何?”她得意洋洋地说。
“夏心,莫要强人所难。”顾盼汐低声对她说道。
夏心俯下身,凑在顾盼汐耳边,说着悄悄话,“小姐,我不喜欢他这般无礼地瞅着你看。我非要让他在你面前出丑不可!这样的人,就得让他知难而退!”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自以为梅遐不会听见。孰不知,梅遐的内力极其深厚,对她的话语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在了梅遐的嘴角,我不会知难而退的。在梅遐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知难而退”这个词。
“夏心,如果梅公子知难而退了,你的果子可是吃不着了……”被夏心义愤填膺的语气逗乐了的顾盼汐不由得在夏心耳边悄声说着。
“呃……”夏心哑然。
“哈……”梅遐失声笑了出来,顾盼汐说起俏皮话来,好可爱,好可爱……
顾盼汐和夏心禁不住望了他一眼,莫非他听到她们的悄悄话了?这不可能啊,既然是悄悄话,他怎么可能……主仆二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夏心按捺不住了。这臭苍蝇公子的笑脸实在是太可恶了,她才不管什么吃不吃得着果子咧,“请公子抚琴一曲,奴婢洗耳恭听!”她振振有辞地说。
梅遐看了看夏心挑衅的神情,又看了看顾盼汐不愿加以阻止的样子,微微一笑,“看来我不献丑的话,夏心姑娘是不会放过在下的。那……请问二位姑娘爱听什么曲子?”
“哼,你能弹出什么曲子?”夏心不屑地说。
“公子随意吧。”顾盼汐,站起身来,让出位子,也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她也很想听听梅遐的琴艺。一个人的情操会在他的琴声中表露无遗。
梅遐踌躇了一会儿,他最中意听顾盼汐弹《梅花三弄》这首曲子,不过,此刻若是弹此曲的话,未免太着于形迹了。他蹙着眉,思索着一个合适的曲目。他平日里虽好听琴,但琴技确实不高,若要随便选一个普通曲目,兴许会让顾盼汐小窥了——虽然在她眼里,他的地位本来就不怎么样。
忽然,江畔飘来了渔人的歌声。清晨捕鱼归来的渔人摇着橹,放歌江面,给平静的江畔带来了豪迈的气息。
梅遐双眉舒展了。他坐在了石凳上。顾盼汐喜好在弹琴之前沉思片刻,可梅遐却不然。他洒脱地伸出双手,抚动了琴弦。
《醉渔唱晚》的曲调声飘了起来,恰到好处地应和了江畔渔人的歌声。
听着听着,顾盼汐睁大了眼睛。梅遐称自己琴技不高的确不是谦虚。他的滑音指法只是尚算流畅;曲中表现放声高歌和类似于摇橹声的音调还欠缺些火候……但是,他却把渔人豪放不羁的醉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本是一首结构严谨的曲子,可梅遐却不拘一格,弹得潇洒尽情,曲调洋洋洒洒地流淌而下,回荡在亭子里,又飘出去了很远,连那放歌江上的渔人都停了下来,倾听梅遐忘情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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