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儒的话在周遭轻响,这一刻,水叮叮的心百感交集。
原来……她一直没忘记自己的名字,原来……她的名字叫凌汀儿……
倏地,相对于凌玄儒的慈爱、欣喜,水叮叮心底升起一股孺慕之情,她鼓起勇气,抱了抱父亲,哽咽地落了泪。“爹,女儿回来了……”
听到女儿的轻唤,凌玄儒感动地流下了泪。
几年来累积的思念与担忧,在见到女儿平安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当年那个相士说得没错,她这个女儿虽然与父母缘薄,但却得老天爷眷顾,出落得如此娉婷、美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凌玄儒被这久违的称谓感动得合不拢嘴。“走,咱们去瞧瞧你娘去。”
“娘怎么了?”
“自从你走失后,她想你想得病了,病情总是起起落落,看到你……我想她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慕晚云见到父女相逢的温馨画面,深深地吐了口气,他抬头望了望天,见阴霾的冬日终于露出一丝曙光,不禁扬唇笑了起来。
自从认祖归宗回到尚书府后,水叮叮拥有前所未有的体验。
现下她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楼台殿阁,富裕的生活让她几乎以为,那段吃尽苦头、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是一场梦。
虽然她爱好自由、不慕虚荣,可是日子一久,也慢慢适应了。
与家人失散多年,久别重逢后,娘亲与爹爹溢于言表的关心,渐渐驱散了她心底那份生疏和不安。
让她感动的是,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似也跟着进入那封尘已久的记忆中。
香宠里袅袅的檀香回荡在屋子里,似无时间的流逝。没有久无人住的霉味,屋里的桌椅、窗棂一尘不染,连榻上的枕头、被褥全都叠放得整整齐齐。
这里的感觉就像屋里的主人还在,每天都有人在打扫、拂拭……彻底将她心底的无所适从一扫而空。
“女儿呀!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手执黄杨木梳的凌夫人立于女儿身后,细细梳理水叮叮那一头如瀑的墨发。
“娘,我才刚回家没多久,您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我送出家门吗?”坐在妆台之前的水叮叮回过神,握住娘亲的手撒着娇。
大家都说,凌夫人的病是心病,在水叮叮的陪伴下,她的病逐渐有了起色,身体比以往好了许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再怎么不舍,也没法子把你带在身边一辈子呐!”凌夫人语重心长地开口。
“我知道。”耳底盘旋着娘亲的话语,凌汀儿默然不语,脸上似笑非笑,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情。
因为她的心始终悬着个人,一颗心深烙着他的身影,这辈子怕再也除不去了。
偏偏那个人、那根大木头,压根儿不明白她的心思,过了这些日子,竟还不来寻她。
气得她茶饭不思,心情也快活不起来,只能暗暗赌气。
最让她头痛的是,自从凌尚书意外寻得千金的消息传开后,上门提亲的媒人更是络绎不绝。欲结亲的对象,上至王公子弟、下至官府僚员,几要把尚书府的门槛给踏坏了。
“这样挑挑捡捡,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到底怎样才能合你的心意呢?”
凌夫人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簪了支素雅的花钿,衬着她身上粉瑰色大袖对襟纹绫纱罗衫、长裙,心里满意极了。
“娘的汀儿长大了。”虽然错过她每一年的成长,但能有机会再为女儿梳发、妆点,她已心满意足了。
水叮叮垂下眸,说得有些羞怯。“娘,其实女儿心底有一个人……”
“是那个捕头吗?”
母女连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由女儿同她诉说流落在外的点点滴滴,她已约略猜出,女儿口中的江捕头在她心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
“娘,您会嫌弃江慎只是一名捕头吗?”深怕娘亲会有门户之见,水叮叮忧心忡忡地开口。
凌夫人温柔地问:“你觉得爹爹和娘亲会是那种人吗?”
她垂下眸,说得坦白。“我不知道,只是……我想、我想……”
迎向女儿忐忑的神情,凌夫人爱怜地问:“想怎样?”
她用力吸了口气,管不了有没有女儿家的矜持,眼神坚毅地迎向娘亲,一股脑地说出心里的话。“娘,我想回平波县,想嫁给江慎。”
她已弄不明白,这样的坚持是对、是错?只知道,江慎这根大木头铁定还未开窍。
回平波县的第一件事,她非得踹他几脚不可,好发泄这些日子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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