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少根筋(9)

2025-10-06 评论


走出了深宅大院,聂云棠直直打量这眼前的美景,竟忘了方才同翔韫赌气的不快。“就像下了雪一般……”

她话一落下,始终立在她身侧的翔韫却没由来一怔,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聂云棠一颤,奇怪地看著他。“怎么了?”

他冲著她笑道:“你还是没变呐!”

聂云棠瞥了他一眼,不单纯的心思机警地揣测起他话里的意思。

“以前一到秋天,你就爱拽著我到这儿看芦花,甚至呆呆的错把白茫茫的芦花絮当雪,直嚷著说下雪了、下雪了;我纠正你说那是芦花雪、不是雪,你倒还同我闹脾气呢!”

他不会忘记,在西风夕阳下,瘦瘦小小的腾玥就像与秋阳撒娇、陪西风玩耍的芦花仙子,那随风摆荡的身影总惹人怜爱。

她嗔了他一眼,嘀咕了句:“我哪有那么笨?”

“不止笨,还霸道哩!天黑后,你还直嚷著要捧著大把芦花雪回家,真是任性、刁蛮到了极点。”

听著翔韫回忆的欣喜语调,聂云棠恍恍惚惚地思忖著他的话,心里竟扬起一股莫名的妒意。

翔韫所说的过去,是他与腾玥格格的回忆,是她未曾经历过的片段。登时,四周突然变得寂静,唯独风抚动枯叶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像是沉默太久,翔韫先开了口。“别顾著说话,厨子准备了一盅鸡汤白粥,还备了几样你爱吃的桂花蜜糕、栗子糕等甜食……”

他的话未尽,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两人忽觉鼻端一阵痒,竟同时打了个喷嚏。

万分尴尬地面面相觑,翔韫俊雅的脸上挂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片刻便优雅地吟道:“对妆台忽然间打了个喷嚏。

想是有情哥思量我,寄个信儿。

难道他思量我刚刚一次?

自从别了你,

日日泪珠垂,

似我这等把你思量也,

想你的喷嚏常似雨。”(注一)

聂云棠抬起头,错愕地瞥了他一眼,像翔韫这种受满人教育的王室子弟,怎么会懂得这些逐渐衰微的明代小曲呢?

而他竟还能朗朗吟诵出,真不知这翔韫贝勒读的到底是什么书?

“你念书念傻了?”她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心里漫开一股诡异的波动。

这首明代小曲,说的是世上痴情的女子,怎么会不希望情郎对她的思念能更多更深呢?光一个偶然的喷嚏,女子也会把她想像成情郎的思念所致……翔韫怎能随随便便就拿来打比方!

没好气地朝他软斥一声,她吸了吸头鼻,内心不禁暗叹,若不快点找出名册、结束任务,她很快就会在这一方养尊处优的环境里,养成一身娇贵。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聂云棠回过神,尴尬地甩开他不知羞耻黏著她的大掌。“谁同你害相思、心有灵犀一点通?”

“也罢,不同你争了。”翔韫略耸宽肩,好脾气地笑著。

聂云棠气得鼓起腮帮子,不明白她怎么在瞬间成了胡闹、耍脾气的一方了?

“过几天腾铎就要回来了,你得快养好身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翔韫重新拽起她的手,温柔地开口。

一听到腾铎的名字,聂云棠心一紧,急忙地定神问道:“他……我哥就要回来了?”

他颔了颔首,取出了帕子让她坐下后,开始为她打理起吃食。

聂云棠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惶惶然。腾铎回京少说也要几个月,她可得加把劲,尽快拿到名册呐!

“来,韫哥哥喂你喝粥。”翔韫端起汤盅,优雅地揭起碗盖,朝著她眨了眨眼。

听到耳底落入的笑嗓,聂云棠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这粥要趁热喝。”怕她烫口,翔韫甚至轻轻吹凉汤杓中热呼呼的白粥,那一气呵成的动作自然至极。

聂云棠翻了翻眸,一想到这家伙俨然把她当成奶娃娃在哄,她不由得遍体生寒。

她终于深刻体认到,腾玥格格果然是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千金娇躯。

皇上宠她、皇太后喜欢她,连眼前这一个卓尔不凡的翔韫贝勒也对她疼惜有加。

“不用劳烦哥哥,我自己喝。”虽然背地里疙瘩四起,她还是强逼自己,扬起一抹令人怜爱的笑脸,柔声婉拒。

谁知道翔韫煞是坚定,蹙起眉,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意志可坚定得很。

“我喂你。”他坚定而温和的眸光落在她倔强的脸上,包容而温柔地笑道。

聂云棠却被他这举动搅得心烦意乱,心头完全乱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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