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大汉傻住。
「我记得,当铺里所有碗匙皆是梁家窑烧所烧制,梁家窑烧的特色在于施半釉,有流釉效果,凝脂状,如玉一般,当然,他们也能烧出美人醉那般漂亮胭脂的釉色,无论是何种颜色,他们有独特的风格,不过,梁家目前就是父子两代齐心合力经营,怎会与六十代的传家宝壶扯上关系?」公孙谦笑弯的眸,落向一脸铁青的彪形大汉。
「你、你胡说哈?是想耍赖不赔吗?!我不知道什么梁家窑烧,我的壶是古董!价值千万两的古董!」彪形大汉一口咬定。
公孙谦不知是见他一头冷汗或是全脸涨红,贴心斟杯薄荷凉茶递给他,大汉伸手去接,咕噜几口灌下。
「呀,就是这个。」
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又、又怎么了?」
「大爷,瞧瞧杯子底部。」
「底部?」
大汉将茶杯左翻右翻,终于在杯底看见印记。四四方方的印记里,写着他看不懂的东西,他以为是哈图案罢了。
「梁、家、窑、烧。」公孙谦好贴心地为他解读那四字的正确读法。
「你给我看梁家窑烧的印子做哈?」
「挺巧的,我正好拾到一块相似的东西。」公孙谦从满地碎片中,检起几百块破瓷中的某块,上头四方印记里的鬼画符,大汉看过,就在刚刚。
大汉倒抽凉息,怔于当场。
「程伯,烦请您走一趟梁家窒一烧,询问他们青瓷大壶一只售价多少,我们照价赔给大爷。」公孙谦交代老账房。
「好,我马上去!」老账房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大爷,您请稍坐,再来一杯凉茶吧?」
彪形大汉涨红脸,狼狈奔出当铺大门。
朱子夜在屏风后,将一切看进眼里,当作看戏一般,津津有味。
女伙计见凶神恶煞落荒而逃,快乐地从柜台下爬出来,清扫大厅,动作利落流畅,不一会儿,大厅恢复干净与平静。
「谦哥,幸好你正好检到印有梁家窑烧印记的那块碎片。」女伙计按住仍坪坪直跳的心窝口,松口气道。
「他带来的瓷壶,一摸便知道不是古物。」实际上,连摸都不用摸,双眼一瞟,价值立现。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是故意来乱的?」
「八成也是他动了手脚,让壶摔破,以为我们就会乖乖认赔。日后,这种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妳多留意些,阿义及武威会轮流守在大厅,不会有事。」公孙谦以笑容安抚女伙计的受惊惶恐。
「嗯。」听公孙谦这么说,她安心不少。
「另外,妅意与冰心都说,她们打算开始跟着妳学习坐镇柜台,从明天起,妳带她们一块儿招呼客人,她们不懂的,妳多教她们,她们做错,妳可以教训她们。」公孙谦对女伙计道。
「妅意和冰心?她们才多大?尤其是妅意……」根本就和小当家一样,是个小娃娃呀。
「总是要学的,不过是早一些罢了。」欧阳妅意她们自己开了口,谁也劝退不了,由她们去吧。
公孙谦发现朱子夜站在一旁,他视她如妹,与欧阳妅意一般,俊雅微笑。
「朱朱,妳要找秦关吗?」出于直觉,也出于惯例,公孙谦问出全当铺人见到朱子夜时都会问的句子。
「我没有要找关哥,为什么我一路走过来,就有超过五个人这样问我?」朱子夜晃进当铺,公孙谦要她留心脚下是否有残瓷碎片,她才不害怕,完全没放慢步伐,仍是蹦蹦跳跳走近他。「我是来看看当铺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秦关当然还是要找,但那是待会儿的事。她不放心当铺刚开张的情况,姨丈的后事甫处理完,留下太多事情尚未处理,铺里除了几位老员工外,其余都是青嫩生手,难保不会有歹人抱着欺负稚拙雏鸟的恶念头上门找确,彪形大汉不就是一个例子?
方才她见彪形大汉闹事,差点想拿马鞭抽他几鞭先。
不过,她的冲动方式不好,不一定拚武力就能胜过大汉,公孙谦处置得比较高竿,看来,当铺应该会以最短的时间恢复正常。
「我猜错了?抱歉抱歉,因为我印象中,与妳最常交谈的对话便是『谦哥,你瞧见关哥没?』、『有,阿关应该在西厢后方的匠房』、『谢谢』、『不客气』。
所以我才会以为妳这回一样准备问我类似的问题。」公孙谦一方面是道歉,一方面也是调侃。
朱子夜本想反驳,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只能挠挠脸,咧嘴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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