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商量?”我一指自己的鼻尖,“你确定是我?”
真的假的?一天之内,三个我以为今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大人物,全成了身边的现实人物?“对啊,你叫林日臻不是吗?”藏碧儿伸手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温的,软软的,如丝绸般柔腻。“可是我……”还要去洗衣房。
“占用一小会儿,我真的有事拜托你。”藏碧儿松开我,双手合十,作了个揖。
“哦。”我是标准的欺硬怕软派,别人一旦好言细语,就只能举白旗。
以前,小学的好友约我在离家很远的动物园玩,爸妈忙着照顾生病的老妹,根本没时间顾我,小孩子乘
出租车不安全,只好徒步走到动物园。可巧,第二天下大雪,我走了半个小时,又在雪地里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那位好友都没来。回家后,我陪打点滴的月月也在病床上折腾了两个星期,好友没来看我,病好了又是我主动去找她玩。我原本打定主意质问她那天为什么没来赴约,谁料在她拿给我几个火龙果吃后,竟忘得干干净净,直到毕业两人不在同一学校还藕断丝连,我三五不时跑到她的学校找她,可是不知怎么,碰到她的次数极少。沙瑞星骂我是头重脚轻根底浅的墙头草,告诉我人家这是故意回避,我说什么都不信。后来,我在一次课间聊天中偶然得知,好友那天之所以没去动物园,是因为父母给她报了个美术班,周末两天都要上课,期望她将来做一个有远大目标的人,而我和她的动物园之约无非出自小孩子贪玩,无足轻重。至于上初中至高中她和我见面的机会少,都怪我太粘人,和谁要好总是一厢情愿拉着对方不肯松手,好友要学习还要画画,被耽误了时间很烦,才疏远我。
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有骨气,一个比一个有梦想,我呢……学美术没耐心,学乐器吃不得苦,跳舞不能持之以恒,学习提不上劲儿。高三那年,同学们摩拳擦掌地准备在考场上好好发挥,只有我缩在角落里打呵欠。高考结束,便是填报志愿,沙瑞星在填表前那天突然跑来我家问我,将来有什么打算?我以为他又要炫耀自己将会报什么航空航天大学之类的,谁料他告诉我他也选了东大。当然,人家最终是一本,高出录取
分数线七十多分,我则是徘徊在二本边缘,交了钱,勉强够上提档线。
靠,这家伙不是故意奚落我吗?
最初我是死活不去念东大的,沙瑞星那混蛋还敢嬉皮笑脸问:“你不上大学,指望家里养你一辈子吗?”
我抓狂,立即顶回去:“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嫁人!”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老爸一鸡毛掸扫上屁股,他那副表情和沙瑞星同仇敌忾,仿佛我是一个让林家恨不得扫地出门的败家子。如此胳膊肘向外拐的家,如此偏心的老爸让我气得大哭大叫,还发生了一幕高考后离家出走的闹剧。我身无分文,在外面被太阳暴晒一顿,顿时晕头转向,最后丢脸地被老妹找到,又是眼泪又是微笑地把我劝了回去。
不过,一看到那个罪魁祸首还在我家悠然地玩游戏,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地起誓:“我没你本事大,也没到吃家里一辈子的地步,好,我去念东大,还会找个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的男友,他肯买SWARROVSKI的水晶坠子给我做聘礼,我一毕业就嫁他!”
沙伯伯见我真的恼了,硬要儿子道歉,可恨我爸妈倒是大方,一句“不要理他们小孩子间的斗嘴”就放了沙瑞星一命,我欲哭无泪,这两个人到底是谁的父母啊?忆起陈年旧事,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到舍区旁边的一家小卖部落座,我拿着饭卡刷了两次,端来两杯奶茶放到桌子上,木瓜味的给她,草莓味的自己留下。
藏碧儿有一双修剪得很细致的十指,摩挲着塑料杯,她惊喜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木瓜奶茶?”
“瞎猜的。”我耸耸肩,咬了咬吸管,“什么木瓜啊、橙子啊最保养,我想你们南方姑娘秀气,应该喜欢的。”
藏碧儿眨眨眼,“林日臻……啊,我叫你日臻行不行?”
“当然可以。”我笑哈哈地点头,“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那你也叫我碧儿好了。”藏碧儿歪着头瞧瞧我,“我喜欢坦率的人,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真的?”我兴奋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觉得我很好,愿意和我成为朋友?”
藏碧儿拉我坐下,“让你这么高兴,我有点受宠若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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