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里那涌起的阵阵酸又从何而来?
宜驭到底还是坐不住,起身叫人:“意栖呢?意栖去哪儿了?来人,去把意栖给我叫来。”
大丫头转身进来了,“四爷,四夫人领着意栖出去了。”
“没说去哪儿?”连意栖都搀和进去了,肯定跟老三脱不了干系。这样干坐着不成,他得去老三那儿找找。
宜驭刚出房门就看见意栖跟那个蛮婆子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一颗提起的心总算归置到原位,可心头那把火却燃烧得更旺了。
“你们俩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那答儿见他在屋内还有些奇怪,“我每天都这时候才回来,你也没说什么啊!”
那是因为平时他都不知道,宜驭猛一低头,不经意间瞥见他们俩满鞋的泥,“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弄这一脚的泥?”他真正想问的是:老三带你们去哪儿疯了?
见四爷面色不善,意栖赶紧解释,生怕四爷误会夫人不守妇道,与他这个小厮沾染上什么。
“二爷告诉我们山里的湖底有一种七色彩珠,名叫‘鱼泪(28)’。四夫人很想见见鱼泪(28),我想着夫人嫁过来这么些日子也没去山里玩过,遂领了她去湖边转转。”
原来这里头没老三什么事,这倒是让宜驭松了口气。打发走了意栖,房里就只剩下他和那答儿。丫鬟准备了燕窝粥做夜宵,那蛮婆子像一天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地吃着,他就不懂她的胃口怎么就那么好。
瞧她吃着高兴,想必心情也很不错,他开始主动找话题跟她套近乎。
“今天在湖边见到鱼泪(28)了吗?”
“没有。”难得他想跟她说说话,这还是成亲后的头一遭。以前他总是很晚才回来,进了屋也是往书房里一钻,他们的卧房除了成亲那一夜,他再未踏入。她疑惑他的主动亲近,却乐意与他交心,独自一人身在异乡,她也是太寂寞了,才会成天往外跑。
“我听二爷说想要找到鱼泪(28)靠的是机缘,他说他找了十年才找到五色鱼泪(28)。”
“二哥找到了五色鱼泪(28)?我还以为他从未找到过呢!”
小时候他们三兄弟忙着跟在夫子后头念书、受训,二哥就成天往山里钻,找他的鱼泪(28),后面还跟着一个忠心护主的藉卉。说实话那时候他挺羡慕二哥的自由自在,更羡慕二哥的聪慧过人。他十岁之后便没再从过夫子,可爹搜罗的古籍他却能过目不忘。每回宜驭为夫子来日的考试而努力温书的时候,二哥却只是翻一翻夫子近日教他们的文章,便能猜出来日的考题。
他最佩服的便是二哥,直到五年前二哥离家。
“我从二哥身上发觉,老天爷给了你某项天赋必定会从你身上夺走另外一些东西。”
今夜他并不是要跟那答儿谈论久别到有些陌生的二哥,换上亲和的笑脸,宜驭凑到她身前。
“你知不知道,中原有项习俗叫‘三天回门’,就是说新娘子嫁过来第三天要跟新姑爷一起回趟娘家,给娘家的人请安问好——你嫁过来都这么些日子了,我还没陪你回过娘家。不如你准备准备,过两天我陪你回去拜见岳父大人。”
“不用了。”什么三天回门,之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今天的他有点反常嗳!“我们满人没有这么些规矩,再说,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
“但我想岳父大人肯定很想再见到你这汪水。”他谄媚地笑着。
“我阿玛?”阿玛还记不记得她这个远嫁的女儿,她都怀疑,“他很忙的,不一定记得我。”
既然如此,宜驭索性直说了吧:“那答儿,那你帮我写封信给岳丈大人,请他帮我催讨前面几批购买兵器的货款,如何?那些矿主们都等着呢!”
那答儿手中的银勺停了,掉在燕窝粥里划拉出一窝小小的陷阱。她低垂着头呆愣了片刻,复又拿起银勺努力地吃着,“你今晚回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也不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种做错事的尴尬,“咱们是夫妻嘛!我最近忙着矿上的事,咱俩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今天我抽空过来看看你,顺便请你给岳丈大人写封信。”
拨弄着碗里的燕窝粥,她忽然觉得这东西没有刚才那番好滋味,令她有些食不下咽。
“那真要令你大失所望了,我阿玛身为满州镶蓝旗旗主,拥有在册的妻妾十九个,育有十七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这些个数字都还在继续增加,而我只是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给他生的。在我嫁到乜家来之前,我只在每年固定的全家人坐在一块儿享用的年夜饭才有机会见到他——就这还是隔着好几张圆桌,远远望见的。你觉得像我这样的身份,我写的信他会重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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