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瑞安负手环顾四周,回身见悦儿伤心的模样,微一皱眉,说道:“司徒府被灭门是早晚的事,爹爹与大哥一死,娘为了保住司徒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手段太过狠辣,得罪了不少人。况且,这也是天意,天意如此。做过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公子,悦儿不懂。”
“不懂最好,知道多了,反而烦恼。”
“公子知道仇人是谁吗?”
“当然知晓。”司徒微微一笑,眼眸中却带着复杂的深意,“而且对仇人知之甚深。”
“那我们何时找他们报仇?”
“报仇?你要给司徒家的哪个人报仇?”司徒笑说。
“公子,老夫人被害,难道我们不应该为亲人……”
司徒却对悦儿一叹,“不是对你说了,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人又怎么能与天斗呢?况且我从来就没有亲人,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将来也是。”说完,他看了看天色,“我要在府中看看,你随我来吧?”
“悦儿想休息一下。”悦儿低着头微微有些赌气地说道。
司徒瑞安只看了悦儿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径自走了。
悦儿颓然地坐在一片倾倒的石桌上,为公子方才说过的话心痛。公子对她很好,可以说是纵容了。不然她也不会嚣张到,公子让她原地待命她反而执意跟来,而公子让她随行的时候,她反而赌气不走。
她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从十六岁留宿公子房中的那刻起,她便将公子当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公子虽然纵容她,四下无人时甚至如孩童般向她撒娇讨好。但公子的心里却总是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她想接近,却有一道无形的墙挡着。她从未真正猜中过公子的心思。
她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一股无力感涌上悦儿的心头。
悦儿心思沉闷之际,忽然间觉得身后有异动,神色微变,身形陡然间向前跃起,同时由怀中抽出两枚银针向后飞射。人在半空中翻个身,双脚稳稳落在五丈开外,转身一看,一个黑影正向左边的半截残屋遁去。
“站住。”悦儿娇喝一声,飞身追去。此人是谁?为何出现在败落的司徒府里,莫非跟大火有关?悦儿心思电转,脑中疑问重重,公子什么都未对她说,却并不代表她不好奇。悦儿用尽全力,想追上此人,无奈对方好像轻功不错,无论悦儿怎样追赶,都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悦儿气急,可恶,此人耍她不成,刚想到此处,心中猛然惊觉,不好!此人是故意引她的。蓦地顿住脚步,左右一看,已然追出了司徒府,此处乃是离司徒府不远的城边,向来人烟稀少,少有人来。
公子还在府中呢!悦儿暗气自己大意,也顾不上前面之人,转身便往回跑。
蓦地,头顶一阵风声掠过,眼前出现一人拦住去路,一身黑衣,正是她方才所追之人,看来对方果然是有意引她来此。想至此,心中更加焦急,不知公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眼前之人,武功比她高出许多,她跟随公子多年,因体质所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轻功了,其他拳脚刀枪对付一般市井混混还行,与真正的江湖人相比无异于刚刚学走路的孩童。
然而对方只是转瞬间便将她追上。悦儿深吸口气,内心焦虑,面上却立持冷静,问:“你是谁?”对方年约二十左右,面孔陌生,她从前没有见过此人。
对方面无表情,“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回答,我放你,否则,我杀你。”
悦儿心中一凛,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是我先问的你,你要先回答我才行。”
对方表情一怔,显然没料到对她如此回答。
悦儿继续笑着说:“无论何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开的口,自然你也要先回答我,我问完你了,你再问我,这样才算公平。”她说这些话,完全是小孩耍赖的语气,好像没有感觉到对方杀气一样,“就像平常穿衣吃饭,你总要先穿上衣服才可以吃饭,否则你光溜溜地去酒馆吃饭,就算你自己不介意,别人也会将你当成疯子……”
“你在拖延时间。”黑衣人突然冷声打断悦儿的长篇大论。
悦儿一咬唇,继续笑说:“怎么会?我只是在对你说道理而已。”悦儿心里暗暗叫苦,她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她离开许久,公子寻不到她,应该会来找她。而此人应该是惧怕公子的,不然不会将她引来此地问话。
她本就冰雪聪明,本性中还残留着童年流浪时的刁钻狡黠。只是跟随公子太久,加之司徒瑞安太过深沉难测,反倒显得悦儿愚笨了。但她若真是笨蛋无趣之人,司徒又怎会将其留在身边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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