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宣桑却傻了眼。愕然地微张着嘴,迟来地有了害怕的感觉——她不怕云锦,也并不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被抓后,脑子一直都耗在如何逃出去的问题上,对于自己将有的遭遇,其实没有什么真实感。
但现在,同样的事情,由这个人说出来,不知怎的,被逼代嫁这个原来还觉得很遥远的事瞬间便被拉到了眼前,那种恐惧难过——也好像同时被拉到了心底。
云三淡哼了一声,谁也不看,竟径自走了。
宣桑费力地仰头,看见云锦开心得晕红的半边脸颊,眼前只觉得一片黑暗。
大哥……
这种时候,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只想得起你呢。祁连山。
晌午,阳光由不知名高大树木的间隙间洒下来,丝丝燥意,已隐隐有了盛夏的影子。
霍青机半仰半躺在一根粗大的枝桠上,灌了一口酒,打了一个哈欠,问道:“小孟,大哥真的交代了,我不能动手?”
孟含晖慎重地点头,“是的,二当家。”
霍青机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去,眼神慢慢地转了一圈,撇撇嘴道:“那交代就交代了,让你们一、三、五、七、九——一共十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孟含晖继续慎重地道:“这也是大哥临走时特别交代,怕二当家玩得太开心,忘了休息。”
“大哥真是体恤我。”霍青机笑眯眯地道,“不过没关系,我真的不累,你们不用担心我。”
孟含晖答道:“二当家,我们不是担心你,是担心那些官兵。”
他左边的小喽罗一号补充:“他们只有两千多人,真的经不起二当家您的蹂躏。”
“胡说。”霍青机严肃地板起脸,“难道你们都忘了,那些混蛋是要来毁掉我们的家园,抢走我们的妻女财产,把我们送到边关去充军?你们不跟着本当家去赶走敌人,还要替他们说好话?”
小喽罗二号答道:“那个恶婆娘,抢走也就抢走了。”天天踢他到床底,腰比他还粗,还不如去抱水桶。
三号跟进:“我们的财产本来也是抢来的,大不了再去抢就有了。”别人的东西,何必心疼嘛。
四号继续:“我们这里离边关也差不了多远,不过多走几步路,还能出去转转。”
孟含晖最后总结:“最重要的是,有二当家您的存在,以上是绝不可能实现的。”而且,如果不是有老大的禁令在,二当家倒是很有可能去霸占那些官兵的家园,抢走他们的妻女财产,把他们捆成粽子,从祁连山上一个一个——不,是一串一串地丢下去。
相比起千秋寨名义上的老大来,这个坐第二把交椅的、看上去丝毫没有危险的人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土匪头子”。
“真没出息。”霍青机不满地埋怨,又灌一口酒,“让我小小放松一下会怎样?不然,我保证不会过分子式,你们当没有看见就好了。”
孟含晖坚决地摇头,他是这个临时十人牢头小分队的队长,任重道远,绝不能松懈,“二当家到时候你一定会过分的,老大说,苍蝇见了血,绝不舍得只叮一口就飞走。”
“咳、咳咳——”霍青机被呛到,“真伤心,难道就不能找个好听点的比喻?”
加急飞鸽把他召回来,以为可以放手大玩一场,他原来就是因为在山上呆得实在没趣才走了的。没想到软心肠还是软心肠,只肯让他改了个防守的阵势,怕他暗地捣乱,自己虽走了,却居然还私下吩咐别人看着他。
——他其实没想过,不是温良玉的心肠软,而是他霍二当家的心肠比起别人,实在是太硬了些。
霍青机看看下面坚守岗位的众牢头,再大大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已经坐了两天,外面黑压压的两千多人也在原地整整折腾了两天,就是找不到要攻打的目标,吵吵到现在,随便抓出一个都是两眼圆圈,形容狼狈,步伐晕沉。
真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都是馊掉的豆腐做的吗?阵势的确是千秋寨的保命符,但谁说了阵图就可以等同于命根子了?阵势既然能建,当然就能改,既然改了,那过时的阵图和废纸又有什么区别?
好大闲情啊,两千多人拿着一张废纸辛苦跋涉数百里,就为着和他们躲猫猫来了,现在这么一大群一大群地看过去,好心动——
霍青机忙大灌一口酒,依依不舍地暂时别过目光。
孟含晖居然敏锐地发现他的状况不对了——事实上他也不是太敏锐,霍青机身上的血腥气不只可以闻得见,简直就可以看见了。立即提醒道:“老大说了,这次情况复杂,我们只要自保就好,若出了手,就不只是对上一个府衙那么简单了。”霍青机哀怨地咽了一口口水,“我知道。”不过,这么大的一块馅饼就摆在眼前,他不能吞下去,垂涎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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