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好揉揉酸涩的眼,觉得好像睡了很久,好像被人踹进不见天日的深水潭,又好像被人丢进热锅里油炸,总而言之,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我在哪里呀?弟弟妹妹呢?」刮喉的粗裂感让她极度不适,她蓄力撑起墓碑一样重的身体,身上的绫被顺着曲线滑落。
还来不及赞叹覆在身上的布料是她从没经验过的轻暖,她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吓得拉起被子紧紧揣在下巴下。
又是惊吓又是害怕,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光着身子躺在不知名之处,她努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
「黑马……我被黑石块给压倒,然后腿好痛……」花好好试图动动自己的腿,椎心蚀骨的疼痛从脊椎传进脑海,她痛得趴在被子上,连叫都叫不出来。
谁来救救她呀?好痛好痛呀!可是……会痛就代表还没死,她的二两银子飞了,她还活着……
花好好难过地掉下眼泪,一面静待疼痛舒缓,她将被子缠在身上,小心不去碰到左腿,努力地让自己下床。她得快点回到马道,迟了弟妹就会被卖掉了……
天不从人愿,没有气力的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她吃痛得叫不出声,紧抓被子的小手指节重重撞在地上,痛得让她喷泪。
手也痛、脚也痛的花好好,爬呀爬地扭到那只木箱旁,用力打开箱子,失望地发现箱子里没有衣服,只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杂草和木头,她苦着小脸,缓慢地想办法起身。
「怪了,头好昏、好痛哪……」花好好喃喃自语着,觉得像在腾云驾雾,地板也像软呼呼的豆腐花一般,身子一个不稳便往前撞去。
被她全身重量一扑,仅是合上的房门应声而开,在倒地的那一瞬间,花好好抓紧门框,免受再次撞击之刑,可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色之后,全身虚脱,软倒在地。
「好多好多的水……这是什么呀?」
那是一望无际的蓝,宽广的天和无垠的水全结合在一块儿,远方有粼粼波光、白浪淘淘,日悬正中,热辣辣得烫人。
这儿,铁定不是长白山上!
花好好正站在一艘六帆战船的甲板上,生平从未看过海的她,被过分壮观的景色吓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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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大,你房里的小美人醒了没呀?」一身黑衣的灵透女子,站在正在掌舵的岳权身旁,也不行礼、更没问候,一开口便娇滴滴地问道。
高大的男人不加理会,专心地掌舵,连个表情都吝给,摆明不想理睬。
小姑娘娇柔一笑。「唉唷,下毒是海主子的命令,你也知情,怎么和我赌气呢?男子汉大丈夫,胸襟这么狭窄,成就不了大事业的……」
她话还没说完,岳权硬是将舵转了几圈,轻巧灵敏的战船便向右大幅度地偏动,小姑娘急忙抓住船桅,垂在优美发辫下的粒粒宝石在海风中画了好大一圈,然后重重落下。
「岳老大,你驶船的技术好差唷!娇弱如我险些给摔了……」小姑娘拧眉嘟嘴嗔道。
岳权这才回过头来。「妳这阴狠的小毒物死不足惜,海主子要妳下毒,但没要妳取我的性命!」粗低的音线里有着翻涌的怒气。
就算要测试医怪的医术,但若不是眼前笑得无害的毒姬殷小玄下了那么重的毒,让他假死过去,也许自个儿就不会误伤了那个女孩儿……
殷小玄机伶伶的媚眼一勾,和龙海儿一样是十五岁小姑娘,却流露出古怪的妍媚之艳;可是岳权不但没有被诱惑,反而厌烦地虎眼一瞪。
被如此高大威猛兼严肃强悍、凶狠无双的海上男儿怒视,寻常老百姓早就腿软在地、拜地不起;可殷小玄却笑得更是灿燸,捻起一条辫子打圆甩着,不时打向暗怒的男人。
「若非应海主子和你之请,我殷小玄也不轻易使那宝贝!」
闻言,岳权扭头不理会殷小玄口中的事实。
突然间,甲板上传来一声尖叫,殷小玄一边拍着手,一边往前冲去,站在制高点。下方便是岳权的屋子,她低头看着软倒在地、抱着被子的花好好。
「醒了!醒了!小美人醒了!」孩子气的殷小玄兴奋地叫道。
奇异的语言在头上叽哩呱啦,花好好一扬首,便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她头顶微笑。
她回过头,又发现一张张黝黑的脸庞朝她靠近,粗壮的汉子穿着暴露,布料精简得会让每个姑娘家脸红心跳,因长年在海上讨生活,身上不是刀疤便是伤口,凶神恶煞地争相打量着她,让不知所措的她想缩回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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