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异能特务科?”森野绿一边问, 眼睛一边往沙发上瞥, 另一个中年大叔正与福泽渝吉推杯换盏, 两个人面前摆着的小茶壶呼呼冒着热气。
乱步坐在自己位置上剪报,一片圆的一片方的一片五角星的……
“暂时不会。要等到剩余事项交接完毕才行。”
“那你跟织田作道过别了吗?”
“……你们两个到底知道多少?!”安吾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在得知不用担忧自己的身份信息外泄以后,深深的挫败感乘隙挤了进来。
“你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同时是潜伏在mimic和港口黑手党内部的间谍, 你和织田作太宰治认识, 以及你肯定知道有关异能无效化药剂的消息。我数全了吗?”
森野绿看向乱步,对方敷衍地点头,还打了个不小的哈欠。眼角泛着点点泪花, 手里的剪刀一歪, 直接在报纸上开了个天窗。
有森野绿的掀老底在前, 江户川乱步的不拿正眼看人在后,坂口安吾一阵胸闷气短,挫败得不行。被夹在中间国木田只能安慰安吾让他不要在意, 这些消息也是他们往外跑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搜罗到的。
平心而论,一个多月就能把他这几年在横滨当卧底的老底全部翻出来还不够?!
安吾失语地将脸埋进手掌中,又听到森野绿问,“所以你到底和织田作道别了吗?”锲而不舍,刨根问底,绝不善罢甘休。
安吾一阵脱力,跟她说:“还没有。”还没来得及。
“那你准备跟他道别吗?”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
“是朋友。但是……”他陡然沉默下去。觉得不能再让森野绿问下去了,况且他也有问题要问森野绿,节奏不能永远被她抓得死死的。
森野绿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这才哦了一声,说:“我觉得你还是去和他们道个别比较好。”
瞬间冲垮了安吾给自己做好的心里建设。
他突然不懂为什么种田先生——就是那个正在和福泽渝吉品茶的中年人,异能特务科的最高指挥官——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
间谍是个苦到没话说的工作。要提心吊胆,要小心翼翼,不能拒绝与人深交,又必须小心与人有过多接触。不能沉沦,也不能众人皆醉我独醒。
每个曾是间谍的工作人员在结束任务后都应该及时回到总部接受心理疏导,他不敢说自己有多坚强,但大概也不会脆弱到哪去。
只是会者定离,去者必返。只是无奈而已。
不去想的话或许能当这些问题不存在。
但是森野绿把它摊开了。
她说完,旁若无人地跳到办公桌上坐下,两条腿无所事事地晃着,眼睛不时地在福泽谕吉、中年人和江户川乱步身上打转。但没过多久就被国木田抱了下来,跟她说女孩子要斯文,而且表现好了指不定异能特务科还会提前放她回学校。
森野绿问完自己想问的,就不打算把坂口安吾再当回事了。她连看都不看安吾一眼,嘟囔着:随便吧,反正他都知道你们不按规定放我一个人出门了,今天来这肯定也是为了来问我的事情。
国木田看着她垂下的眼睛,过了一会又放轻声音,“那你跟他聊聊,他有问题要问你。”
“才不要!他们难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这个项圈里连定位装置都有!”她翻开衣领,指甲磕在项圈塑胶的外壳上,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国木田彻底声息,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糖给她。
这绝对是坂口安吾见过的最难应付的“特殊对象”,会先发制人把他怼得呼吸困难,还要拒绝配合。而就算她这么任性,全世界却好像都在帮她还要哄她。
那位看似老老实实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名侦探,说不定已经在心里把他凌迟了一万遍不止。
正如森野绿所言,他们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她每一秒所处的位置都会被实时记录,脑电波的监控也是二十四小时全开,江户川乱步总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写份报告就好”事实上也并不好写。时间和地点必须严丝合缝,理由可以不够伟光正,但至少不能对他人与周围环境造成危害与困扰。
听起来很容易完成,森野绿也的确完成得很好。两次长时间持续的脑电波数值起伏前因后果十分详尽,报告书也基本符合监控录像所记录的内容。而关于放她一个人出门这个问题……是种田山头火此行目的。只是森野绿回来得不赶巧,他们的话题已经从森野绿的问题迁移到了茶杯的釉面,没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