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沉默不语,太巳仙人也别过头去,只有白樱咬牙瞪着摇夏,似是嫉妒,更像是怨恨。
大殿寂静无声,润玉在心里默念着天条,警告自己为君者必须恩威并施,却又无比愤恨自己将要做出的决定。
“一定要惩罚吗?”
摇夏无心关注众人的反应,她双眼发红,紧攥着发颤的双手,声音微小。众神皆立于大殿,可她却孤立无助。此时的润玉高高在上,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摇夏盯着他,摆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最真诚的眼神。
你当知道的,我不只是为了儿女情长,撤掉一个对鸟族无比重要的神位、空出魔界与冥界交界的将领,无论哪一样都如火中取物,危险无比,你该知道的!
面对天条,她没有狡辩的门路,可如果只是为了她呢?只是为了她的请求,为了她的不忍。润玉,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西极之地常年无人看守,翙将军便即日前往西极,非诏不得回。焱辰将军虽触犯天条,但念其忠心可鉴,罚领三百飞剑穿心之刑,从此不许踏入人界,于驻地思过。”
“微臣,谢陛下。”
周围的天兵例行公事,将焱辰和翙带下了大殿。众仙拱手作揖,直呼“陛下圣明”,摇夏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突然想到在回梦壶中看到的一切,润玉站在大殿中央,说天界是六界最残酷最肮脏的伪善之地。当时那样痛斥天界的他,如今又是什么样子?
她心中压上了一股深切的负罪感。焱彻久居栖梧宫,翙被发配西极,焱辰被软禁于驻地,不得踏入人界,原本团圆的鸟族首领一家和一对相爱之人,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拆得七零八落。而这些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没有让焱辰说出楚黛的事,如果她没有带他们去上清天,如果她没有相信润玉,如果她听素芷的话早些防备......
润玉又开始说话,似乎在安排西极布防的细节。摇夏觉得头痛,转身跑出了大殿。
润玉没有出言阻拦,只是将呈上来的奏折草草翻阅后放在一边。
他觉得是时候处理一下今天在大殿上出尽风头的人了。
“白樱,焱辰的驻地是布防要塞,依托冥界,环卫魔界,非得召令,不得擅入,这你可知道?”
“白樱……白樱知道。”
“那你可有向本座求过召令?”
“我……”
“看来这布防重地,对白樱仙子来说不过是寻常人家的门户,说来便来,说走就走?”
白樱显然没想到天帝会在这个地方拿到她的错处,润玉的声音似根根冷箭,让白樱浑身发寒,声音也不自觉得打颤:
“陛下……陛下……”
“花界白樱,擅闯布防要塞,视天界法度于无物,即刻撤去仙位,废去修为,交由长芳主处置。”
“陛下!”
白樱自知无话可辩,润玉的目光像一道火,将她胸腔中的空气逼得一干二净。太巳仙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白樱的处境与他毫无关系。
可她会落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他啊!
白樱瞪了太巳仙人许久,见他不愿为她辩护一句,便知道自己是被他利用了。她甩掉两旁天兵的手,跪着向前几步,一副鱼死网破的决绝:
“陛下!求您为白樱做主啊陛下。白樱本来只是想私下里上告此事,让您再多看白樱一眼,是太巳仙人让我一定要在大殿上首告,一定要提到夜神,他说只有这样才会让陛下重视,才会让陛下觉得我重要。白樱想到夜神曾经的刁难,一时发昏便照做了,可是......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陛下!”
“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信口开河!我与夜神无冤无仇,为何要你这么做?要我来看,你只是作恶不成,非要拉人下水罢了,简直可恶!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拖走?”
天兵上前将白樱拉走,白樱却仍然不依不饶,她泣不成声的求饶,连声喊着冤枉,却像将一片雪落进了水池,未掀起一点波澜。
“太巳仙人。”
“小仙在。”
“如今上元仙子的心病是否能痊愈了?”
“小仙惶恐,蒙陛下圣裁,小女定能安然无恙。”
“心病难医,还是多休息些时日为好。传令下去,让岐黄仙备上上好的药材交与太巳仙人,为求你心安,特准你每日都去探望上元仙子。现下天界事务不多,若非诏令,你二人也不必特地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