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长老院附佣者在大长老为首的守旧派的撺掇下,越发得寸进尺,尽寻些不必要的小事,要吾严惩吾一手提拔上来的新兴贵族,孤念在此刻开战在即,攘内必先安外,故而遂了他们的意,他们倒好,又让吾下旨让王妹招婿,孤无奈权衡之下也应了,所幸王妹并未因此事与孤离心。而后,王妹提出将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交界处的九个村落进行安抚招纳,本是一件好事,这班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长老院众人竟要将前来归顺的游民遣住衡岛,衡岛——那是关押杀戮碎岛罪民之地,竟将他们如同罪民等视,哼!还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那些归顺之部族知晓吾是如此对待他们,只怕片刻间便会跳反,王妹与吾的一番心血恐怕就如此付诸东流了!”也只有在充分信任之人面前,戟武王才肯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他这扭曲的面孔,已经可以称之为狂怒待发了吧。
“这么些年了,长老院那些人的做派王兄难道还不明了么顺之则得寸进尺,逆之则群起攻之。这帮人平时就内斗不断,但是一旦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团结得如同一块铁板。此次不过是见收编游民中有些天赋、智慧、能力足以撼动他们地位之人,他们怕自己睡不安稳罢了。”湘灵冷冷说道,先前对长老院那帮人早不耐烦,没强烈反弹只是因为还没到临界点,而今却也再忍不得了。“他们这样糟蹋王兄与我的苦心,只怕真不懂得物极必反这一道理,就让王妹来教教他们何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妹,你是想……”不愧是双生子,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了对方心中所想,猜到湘灵心意,戟武王惊讶出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兄本就该是睥睨天下的王者,那些一个个不识时务的守旧者,注定会被历史抛弃。”而我,不介意推动一下历史。
湘灵含着冷笑,将奏章丢于炭炉中一任大火吞噬。
“风卿?”推开含枫殿的门,迎风而立的却是自比武招亲后就再没见过的那人,湘灵眼底有些暖意。
南风不竞含笑伸出手替她捋了捋额边的碎发,“什么事这么大火气?”
即使湘灵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甚至还面含笑意。可是南风不竞没来由的一眼看透她心底,叫她惊讶出声:“你怎知”
“只是感觉罢了。”替她理了理披风,为之掖紧,顺带揉了揉她那头金黄色如同朝阳的发丝。“唔。”手上带来的舒适触感让他舒服得吟出声。
“处理那九个村落,我的手已经染上了血腥,既然已经回不去那个纯净的我,那我也不介意再多染黑一些。”看了看洁白的双手,湘灵心里复杂如一团乱麻。原来曾经悲天悯人的性子在不知不觉间如此心狠手辣了吗?三言两语间决定了数人的性命,竟还没有丝毫悔意。
诚然,当日所言‘银河连珠’’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实际上却是湘灵提出收抚这九个游离在两国边界——银河的部落,顺者给予自由与生存空间,不从者则全部诛杀,当然——咳咳,是栽赃给火宅佛狱。
“好了,那些人最大的错是不该让你眉头紧锁,”南风不竞刮了刮她翘挺的鼻梁,带着腻死人的宠溺。
湘灵心里突然一炸,一股热火烧得耳朵有些泛红,诺诺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有些日子不见,竟不知你反倒不想我,不然怎么看见我怎么也不吱声,尽说些让你烦闷之事,难道在你心里我反比不上长老院那帮人一点也不值得你在意?”
南风不竞本是一句戏言,孰知湘灵却猛地抬起头,急切的看向南风不竞。“风卿在我眼底自然是重要的,那帮人不过是……”
捂住了湘灵解释的口,南风不竞一只手指点在湘灵殷红的嘴唇上,有些漫不经心的问:“有多重要呢”
看见了他眼里的漫不经心,湘灵似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一手抓过南风不竞搁在唇边的手,将之放于胸口,与他四眼对望,一脸认真的说:“心对于吾有多重要,风卿如是。”
南风不竞倏然睁大了双眼,看向湘灵,看得认真,认真得似乎要把眼前这小女子看进心底最深处。
这便是所谓——羁鸟旧林情最真、此间滋味与谁人了吧?
良久,湘灵从这满的快溢出的情感中挣扎而出,恍惚想起须臾前刻自己干了什么,羞红满面,恨不能钻进地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