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内疚了?居然还有点良知的吗?枝夕奇了。
单人间的浴室没多宽敞,仅仅容纳了两个人便已有了逼仄之感,荼毘抓着少女的手搭在水龙头上教她如何使用,“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还有香皂,在这里。”
枝夕点点头,“洗发水护发素呢?”
“……没有那种东西。”
枝夕:真的太穷了……
“其实荼毘,”她很认真地与他商量,“我觉得以你的外形条件,去找一个口味稍稍特殊一点的富婆,日子会好过很多——真的,人生在世,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别和自己过不去。”
荼毘:“真是不错的提议,那么富婆枝夕,请问你可以包养我吗?”
枝夕:“想都不要想,我要找肯定也找同龄人或者比我小的。”
她潇洒地一挥手,下巴倨傲地抬起:“你退下吧,记得给我买内衣内裤和洗发水护发素。”
——手被猝不及防地握住。
少女的手很小,皮肤白净细腻,骨节纤细,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甲面上翻着着淡淡红润的光泽,荼毘执着这只手,稍稍用力地在她掌心捏了一下。
“枝夕,”
男人垂下眼眸,
“其实你……在恨我吧。”
最在意的那个问题终是这样问了出来。
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神态的变化可以掩饰,但还有许多细微的肢体动作能出卖一个人的真实状态,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手指轻颤了。
“恨铁不成钢的恨吗?那的确是。”
“你就算不想做一个对社会有传统上的正面影响的人,也别跟着那帮人混啊,‘敌联盟’?——荼毘,你能不能以后加入一些有排面一点的?”
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个组织是真的很鄙夷——似乎是因为他们抓捕爆豪胜己这一件事。
荼毘沉默半晌,最终笑了一下。
“好啊,以后还请你帮我‘把关’了。”
……
确认男人已经离开这间房并锁好了房门,少女始终涣散的双眼突然有了聚焦。
她飞快地洗完了澡,随手将他之前递过来的t恤套上,开始研究这个卫生间的构造:有一个窗户,朝向为东,洗手台上只有一人用的洗漱用品,和一把剪刀——她想荼毘也许是因为认定她看不见,所以没有把这样的物件收走。
从窗外朝下数,这间房在第六层,顶上还有一层,直接跳应该会死。
枝夕朝左右两边看,隔壁也有住人,但这栋楼的窗台都设计得非常窄小,彼此之间的距离远,直接翻过去风险也很大。
简直要自闭了。
她把脚上的水擦干净,轻手轻脚走出卫生间,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一些类似于绳子、刀具之类的东西,但这间房本身能藏物件的地方就很少,枝夕一边翻一边原封不动地放回,最终经手的也只有寥寥几样:剃须刀,毛巾,内裤。
……还都是一次性的。
枝夕:找到了,比我更不过日子的人!
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她动作一顿,脚底抹油地重新溜回卫生间关上门,把水龙头打开。
“枝夕,东西我放门口了。”
“啊,好的我就出来——啊!”
少女用力跺脚发出了类似摔倒的声音。
“……你没事吧?”
“痛痛痛……呜……”
荼毘的第一个反应是她在撒谎。
这倒不是经验所致,而是一种纯粹的直觉——这个念头出来的那一瞬间连他都愣了一下,想到她现在是盲人状态,他才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摔哪了?”
“头、后脑勺好痛……”
“需要我进来吗?”
“——别!”
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听起来少女正在挣扎着起身,又是一声轻响,枝夕叹了口气,“头好晕啊……”
“……摔到脑干了?——我还是进来吧。”
“——不、不行,我没穿内衣!”
“我闭眼进来……你穿好我再抱你出去,好不好?摔到后脑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