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天都待在空调房里,但没有清洗身体还是让轰感到很不适。
枝夕手一抖,拖把在大理石地面上甩出几滴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半开玩笑道:“我还没看过焦冻洗澡……”
指的是她过去到现在一直以来的意难平。
又话音一转:“要我帮忙脱衣服吗?”
这是真调侃了。
青年的步子顿了顿,两秒过后,他回过头来:“那,要一起来吗?”
枝夕:“……吓?!”
她忙不迭地摆手,头摇成拨浪鼓:“不了不了,焦冻你去吧——诶等等,我先给你手套个塑料袋。”
——刚刚他绝对是笑了吧?!是吧?!!
这人怎么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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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一只手后洗澡确实有些不便,但也没到一个人不能成的程度。从浴室出来时头发被水打得湿透,淌成一缕一缕地往下滴着水。轰焦冻用干毛巾简单粗暴地揉了几下头,随后套上宽松的T恤和睡裤出了卧室门。
偌大的一楼客厅里,黑发女人正在擦拭茶几,她擦得很认真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楼上的动静。
下一秒,她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
轰注意到她正在看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片刻后,女人伸出手,摁亮了屏幕。
呼吸不由自主屏住。
“……”
“……咳,”
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
“你…你不用做这些,别累到自己。”
枝夕手一抖,抬起头来,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没、不累,”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青年,不知怎地,她居然感到有些紧张,只摆手道:“反正刚好闲着…就顺手擦一下。”
轰走了过去,在她的注视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摁亮,划开,回了几条事务所工作群的消息。
“你看到了。”
“……嗯。”
轰挑了挑眉,没说话。
枝夕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你,你用的什么手机,这么多年了那张截图居然还没数据损毁?”
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的轰:“……”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抿抿唇,道:“换手机的时候,顺手把旧手机里的数据一起转移过来的。”
枝夕点头:“哦,顺手。”
轰:“……”
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将越来越诡异的气氛变得松快不少:“你怎么不吹头发?小心空调吹得头疼。”
“……我不方便。”
这倒是实话。
不过更关键的一点是,轰焦冻从来没有吹头发的习惯,一直都只用毛巾敷衍地擦几下就不再打理了。
枝夕直起身子来:“吹风在哪?我给你吹头。”
不是商量的语气。
“在那边的柜子里。”
轰突然庆幸在搬入这里之前、采购生活用品时顺便买了一个吹风。
“拿到了——嗳,你过来,站那么远干嘛,你这线又没两米长。”枝夕朝他招手,她从茶几下抽出一张小板凳放在旁边,自己率先坐在了沙发上,笑得有点促狭:“焦冻,我好像在给小动物吹毛哦。”
轰:“……”
他当做没听见。
青年的发质很软,都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枝夕觉得这句话大概是有几分可信度的,至少从七年过去、脾气像阴沟发酵了七年的屎一样臭的金发男人,他的头发就硬扎扎地、倔强桀骜地向外生长。
她一边吹一边用手指理顺轰焦冻偶尔打结的发丝,心内暗暗惊叹:怎么有人的头发分缝能分得这么整齐呢?即使她将他的头发拨弄得乱七八糟,红白双色的发丝也能自动地慢慢回到各自的一边互不干涉,只在最上面一层会有几根红发跑错位置、溜到了另一边。
枝夕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摸到一条跑马线。
枝夕:……
估摸着吹得差不多,她关了吹风,右手惯性地在轰的头顶揉了揉,眼尖地瞟到青年藏在鬓发里,微微透出红意的耳尖。
被头发颜色映衬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