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期晃了晃脑袋,头上微微翘起的一缕呆毛随着抖了抖。
他爬起来,豆大的黑葡萄眨了眨,用小翅膀挥开路上的杂草。
其实这些杂草并不多也不高,只不过相对于小黄叽娇小的身体来说已经可以淹没头顶了。
他嗅着血腥味跌跌撞撞走了许久,闻到愈发浓郁的腥臭味后停下了脚步,地图指示附近只有一个绿点,根据这血腥味的浓度,估计很快这点就要灰下去了。
意识到周围并没有危险,乔期踩着脚丫子晃晃悠悠地找到事发地点。
一个浑身充满血腥的黑衣人倒在那里,靠近了他才知道并不是这人穿着黑色衣服,而是血迹干涸后变成黑色凝固在灰色衣袍上,将其染成了黑色。
看身形是个少年,胸膛几乎没有起伏,若不是那孱弱的呼吸还以为这已经是具尸体了。
乔期从少年身上跳了过去,看到了他的正脸。很普通的一张脸,混在人群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脸色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双眉紧蹙,拱起一道难以逾越的山峰。
乔期眨了眨眼,此人根骨极佳,身上受了四处砍伤,肋骨断了两根,看这血迹,受伤已经超过一天了,竟然还活着。
从背包里掏出一颗止血丸和一枚纳元丹,用翅膀把药塞进少年的嘴里。
这些药都是上个世界他闲暇时看了《怜花宝鉴》后自己研究着做的,实验过几次,效果还算在预期上。
他现在是一只小黄叽,就算有心想要给他包扎也无能为力,只能隔了一段时间就给他喂一次药。
过敏症状的持续时间是六个时辰,现在也不过堪堪过去一个时辰。
乔期闲得无聊,开始找少年的衣服能下嘴的地方,找到比较干净的衣角就开始咬着要把他往旁拖。
小黄叽嘿咻嘿咻地拽着衣角,少年纹丝不动。
少年醒过来就看到视线里一只黄色的物体在晃来晃去,衣袖上几乎可以忽略的力道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当完全清醒后,才发现黄色不明物体是一只肥嘟嘟的小黄叽,少年盯着他,可疑地咽了咽口水。
少年缓缓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只圆滚滚的团子,手心里的温暖让他不禁喟叹出声:“真暖。”
他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手里捧着小团子揉了起来。
小团子身上长长的绒毛柔软顺滑,令人摸着爱不释手。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好了七七八八,心里惊讶了一瞬,面上却冷冷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刚命悬一线,差点就消失在这世上。
醒来后的少年整个人冷得似一块寒冰,他的眉宇间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只要见到这个人,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他冰寒的双眸习惯性带着三分讥诮,七分萧索,此时看着小团子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摇晃着起身,将小团子牢牢地握在手心里,脚步朝河边走去。
乔期花了半天功夫才从河边走到少年身边,少年三两步就迈了过去。
怕手里的团子趁机跑掉,少年直接将头凑近河面猛喝水,这才减缓了些肚里的饥饿。
抬头看了眼星空,少年拧眉思索了阵,然后从衣摆处撕下一块长条,把小团子的脚丫子露出来绑上,另一头绑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随后,少年便拍了拍乔期的小脑袋,走进了密林。
乔期的豆豆眼盯着脚丫子上的布条,冷漠着脸坐在草地上。
没等多久少年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捆树枝。
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从河里抓了条鱼,生火,去鳞,他的动作有条不紊。
甚至处理起来细致得有些可笑,但少年做起来就不会有人觉得可笑,因为只要他去做一件事,就会全心全意去做,那种无法形容的真诚不但令人感动,往往还会令人觉得十分可怕。
弄了点鱼肉喂小团子,剩下的全由少年吃了。
晚上,少年没有离开这里,或许是受不了身上的血腥气,他把上衣脱了,就这样躺在火堆旁看着星空。
另一头的布条解开了,只不过移到了少年的手指上。
乔期:“……”
这人什么毛病?!
乔期迈着脚丫子想走,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捧了起来,放在对方布满伤痕的胸膛上,干燥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脊背。
这个人表示的一直是绿点,加上一直被顺毛,乔期也有点抵不住睡意,把自己团成一团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