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那不是纪晓芙的未婚夫吗?他不是随着六大派离开了吗?杨逍眉头竖着,也顾不上收拾,就心烦无比地和张无忌向西边客房行去。
客房之中,还有些阴暗的里间床铺之上正躺着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身上的伤痕和血污已经让他看不清本来的容颜,铺榻旁是刚刚被换下的血衣,在狭小的空间中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败的腥臭。一旁尚未熄灭的烛火,摇摇晃晃地在他的轮廓上变换着阴影,纪晓芙在面盆中将刚刚擦拭过男子的帕子在水里洗涤干净,拧干,又小心地覆在他露出的伤口上,给他擦掉干涸的血渍。
“晓芙,晓芙……”
不真切的呼唤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溢出,纪晓芙擦拭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满身伤痕犹自不断唤着自己名字的男子,愧疚和心疼不由袭上心头,鼻头一酸,赶紧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掉。
纪晓芙此生有两个坎迈不过去,一个是师父灭绝,一个是他,殷梨亭……
杨逍双脚迈进来时不巧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身体一顿,差点没将脚下的门槛踏碎。
张无忌只觉身边阴风骤起,杨逍已经一改刚刚颓废的样子,双袖一扫,双手背着已经行到了里间,清咳一声,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周姑娘怎么在这里?”
赛克里忙躬身答道:“我送殷六侠过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周姑娘,她说与殷六侠是旧识,一定要来照顾他。”
旧识?一定?杨逍脸上不显,却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两个词,又想到方才纪晓芙对着殷梨亭拂泪的画面,心中竟没来由一股气闷。
纪晓芙从悲伤中醒过神来,看向杨逍等人:“刚刚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他身上手、肘、膝盖、脚所有关节都被人震碎了,无忌,你快帮他看看。”
张无忌本就着急殷梨亭的病情,不待她说完,便已俯身下去查看,在百会穴、和灵台穴上微微施了几针,便见他轻眨几下眼睫,缓缓醒转过来。
殷梨亭看见张无忌,一时激动不已,努力挣扎想要坐起,可用力了半天方才想起自己成了个废人,眼圈一红直瞪着无忌:“是少林……大力金刚指……和三哥一样……”
张无忌脑中儿时的噩梦袭来,二十年前,他的三师伯俞岱岩也是被少林派的金刚指力捏得骨节粉碎,父母所以自刎而死,全是为了对不起三师伯,今日六师叔又遭此难……他看着殷梨亭凄惨的模样,手上关节捏的爆起,双目圆睁:“六叔,你可看清了?真是少林?”
“是少林和尚。”殷梨亭虚弱的道,由于病痛说得不慎连贯:“我在下山时和其他人走失了,结果遇到五个和尚,他们一言不发就向我攻来,我报了身份,他们也不住手。是少林派的武功,决计错不了。”
张无忌闻言,虽然对事件经过还有许多疑点,但如此残忍的手段,说什么也要将罪犯揪出,握住殷梨亭的手道:“殷六叔,你放心,我必去少林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杨逍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对殷梨亭的遭遇痛惜,当即表示支持。
翌日,张无忌便率明教众人一起前往少林,谢逊担心少林派高手众多,张无忌不是对手,便拿出九阴真经,与张无忌一起研究。
众人下了山往玉门关行去,没想到一路之上捡到不少六大派弟子,皆是被人伏击后走散,众人闻言不由暗暗心惊,究竟是什么势力,如此强大,居然能伏击六大派的高手?
一片阴霾笼罩着默默行路的人们。
自殷梨亭来了之后,杨逍便发现纪晓芙去找他的次数骤减,虽然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但又不禁升起了新的愁绪。
晚膳时间,天边一东一西挂着一个柔黄的太阳与一个柔白的月亮,没有白日里的燥热,也没有夜晚的寒凉,大家围坐在篝火边,欣赏着黄昏的美景,实在好不惬意。
只是除了那喂饭的两人。杨逍看着不远处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给殷梨亭喂汤的纪晓芙,脸上好像堆着昆仑山上千年不融的冰雪。
周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嚼着面饼一边蹭了蹭杨逍坐下道:“我还以为那周姑娘是喜欢你的,怎么一转眼和那个殷梨亭那么熟了?”
杨逍忍住脾气,缓缓道:“周姑娘大抵是心善,不忍见到故交受如此重的伤,搭把援手,合情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