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叹了口气:“琏儿说的是,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以后这府里终究是你们操持,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吧。只是有一点,咱们可不是那种刻薄无情的人家,那些下人若是官府要抓的,就送过去,若只是无辜家眷,还是要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的。”
“祖母心慈仁厚,孙儿领受教诲。”贾琏完全控制了局面,得到了贾母的认可后,就理直气壮地开始整顿贾家。
等贾母知道赖大一家被送入官府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王夫人找贾母哭诉,说贾琏想要逼死她们二房,她的陪房周瑞一家也被送了进去,还被安上了一个和冷子兴合伙盗窃贾府财物的罪名。
“母亲,这周瑞家的跟了儿媳十几年,根本不是那种人!”王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嘶哑,“那冷子兴是她家女婿,她也只是识人不清,哪里有这个胆量和冷子兴合伙?”
“我知道琏儿一直对我们有误会,这次更是因为元春的事情恨上了我们,可是如今咱们家这个样子,哪里还经得起内斗?若是周瑞家的被琏儿这样对待,这府里那些忠心老实的下人怎么还能相信咱们?到时候大家心都散了,家里还怎么管?”王夫人平时罕言寡语,但是在关键时刻却句句直指重点。
贾母把贾琏叫了过来,贾琏早有准备,将从赖大、周瑞家抄出来的财物单子拿给她看,那长长的单子上一行行熟悉的珠宝首饰、名家书画、香料布匹、古籍玩物让贾母眼前一黑,她知道赖大家的攒了不少钱财,可是却不知道这些东西也都落到了下人手中。
至于周瑞家抄出来的财物,贾琏让丫环念给王夫人听,王夫人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贾琏将丫环赶出去,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又拿出了一份口供和各种交易凭证,责问王夫人为何偷偷将贾家的商铺田地偷偷转移到王家名下。王夫人极力否认,但是贾母看了证据之后,却瞬间苍老。
“是吗?二婶娘,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周瑞的口供。”贾琏从一叠纸中抽出来一张,“哦,忘了二婶娘你不识字了,那侄儿就念给你听吧。”
周瑞说,前几个月他奉命去金陵老家打扫陵墓,实际上却是去打探地价。王夫人让他留意,看看贾家的祭田如果往外出售,能卖什么价格。
那些祭田是宁荣两府先祖为家族购买的,交给家族管理,其中的出产用于家族公共事务。比如翻修祠堂、维护陵墓、兴办族学、供应子孙读书等各个方面。这些祭田就算是贾家犯了什么事,也不在官府查抄之列,算是贾家子孙的最后一条退路。
王夫人竟然敢打这些祭田的主意,贾母对她彻底失望了。
“琏儿……你长大了……”贾母看着这个自己一直都不怎么重视的孙子,“这些事情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吧。”
王夫人十分慌乱,贾母这是准备把整个府中都交给大房吗?那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把这个老东西捧在头顶上,岂不是白费心思?
“至于二房,今日我做主,就把他们分出去吧。”贾母不是看不出贾琏很可能也提前知情,否则以他平时的能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府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理得这么清楚,可正是这样,才说明府里的主子们已经各有异心。
“母亲!”王夫人被贾母的话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下来恳求,“母亲,儿媳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您打我骂我都行,千万不要把我们赶出去。就算是看在珠儿的面子上,看在宝玉的面子上!”
“如今老爷还在牢里,家里珠儿媳妇还怀着身子,珠儿身体不好,宝玉年纪又小,若是母亲不管我们,我们这病弱妇孺的,可怎么活下去啊!”王夫人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恐惧,平时总是一片平淡的表情彻底破裂,捂着脸痛哭起来。
贾母叹了口气:“我也没说让你们今天搬,只是这个家看来是要分了。”她转头看向贾琏,目光中带着恳求,“好孩子,这些天家里就劳累你了。我这里还有两个用老的嬷嬷,你带着她们把家里的事情管着吧。等到你二叔回来,咱们就把家分了。”
只希望贾琏不要年轻气盛,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二房留些体面,一家人也好有个来日相见的地步。
“王氏,把府里的对牌拿出来给两位嬷嬷。”贾母冷着脸吩咐王夫人。
有了贾母的支持,贾琏整顿荣国府的举动非常顺利。他将府中的护卫挑了一些力大忠心的,按照下人名单一一清理过去。凡是触犯国法的,全都送去官府审讯羁押。凡是违背府规的,全都记下罪名抄家,抄出的不明来路资产达到一定地步,就用背主盗窃的罪名送去官府;凡是油滑偷懒、见风使舵、搬弄是非、仗势欺人的,全都拎起来叫了人牙子发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