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吧。”织田作之助相当直率地回答了。
“是太宰的朋友。”津岛望月补充道。
山崎制药的千金——山崎元子笑了笑,“啊,是那个太宰君吗?因为很出名,我也听过他一些事迹啦。”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千金小姐。不,会出入这种地方的也不会是那些只会唱着和歌的大和抚子。
“恶名远扬吧。”坂口安吾默默说道。
山崎元子又说,“书的话,我已经给你做好了。你看一下。”年轻女性抬起手,把刚才一直拿在手中的新书摆在对方面前。
漆黑的书封上面四个大字。
[人间失格]
[人]
[间]
[失]
[格]
作者:无名。
“作者叫……无名?”当坂口安吾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就忍不住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显然不是。
“作者是我的老师。”津岛望月微微笑着,“但是我忘记她叫什么了……不,应该是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只有身影,没有脸蛋,没有名字。
悠长的如同古歌一般的声音。
“噫!太宰你怎么又回来了?”坂口安吾说着就推了他一把,“未成年人不早点休息可是会长不高的。”
——狡辩。
太宰治瞅了他一眼,十分想要把对方脸上的泪痣撕下来……啊,高危行为。织田作绝对是不会允许的。那就……悄悄地做好了。
“未成年人可是有任性的权利的。啊!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你的光辉吸引我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流氓做派。是不是感觉叹号特别能够增加语气?
津岛望月最讨厌那种明明可以用句号句读却偏偏要用上一大串叹号的。每次遇到那些文段,他就会忍不住把那些稿子批掉。
——所以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山崎元子“哎呀”了一声,“能得太宰先生如此夸奖真是我的荣幸。”这位年轻女性露出了相当得体的微笑。
织田作之助无端想起上流社会里根本不能算是贵族的贵族(所谓的没有贵族风度的假贵族)相互打招呼的模样。
少年的嘴角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他再一次坐在了酒吧边上,“是什么书呢?”
真是个撒谎精。山崎元子心里想着。不过可真是无情啊,居然把她撇开地那么快。
“是望月君拜托我印的。啊,望月君的手稿还在我那里,我今天忘记把它一起带过来了。”
津岛望月摇了摇头,“我只是把内容复述了一遍,那不是我的手稿。”他纠正了对方的错误。手稿,顾名思义是写在纸上的纸稿。但自己的作品和他人的作品又有着天壤之别。
“那我要看啦。”
织田作之助轻声说:“这好歹是别人的东西。”
太宰治翘了翘腿,叹了口气,“织田作好烦啊。”
坂口安吾啧了一声,“你看,你就是太宠着太宰这家伙所以他才会像这样无法无天的。”
“哎,没吧。”
单细胞生物吗你?
津岛望月正襟危坐,嘴唇小小地开了一个口子。“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作品。”
山崎元子说:“望月君相当喜欢这本书呢,甚至到了能把它背下来的程度。”就像大人夸耀自己家的小孩有多么多么厉害一般。但山崎元子又说了一些自己阅后的想法,“是功底非常强的私小说,现在大概没有人能够超过这位无名作者的私小说吧——抱歉,在下才疏学浅,一切都是自我的评判,请勿放在心上。”深发的女性拿宽大的袖子掩了掩唇,轻笑道,“不过小孩子的话,还是少看这种内容比较好。”织田作总觉得山崎元子在恶意嘲讽些什么。
“为什么?”通读了无数遍的津岛望月反问道。
“怎么说呢?”山崎元子噘着楚楚可怜的唇瓣,微微思索了一番。“感觉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我想死][我要死][我无法活在这个羞耻的人间了]的这种感觉。”
“是良子那节。”津岛望月说。
身为主人公的叶藏邂逅了美丽的处-女良子,并与她结为了夫妇。但对他有着天籁般信任的良子却被前来找寻大庭叶藏画漫画的男人侵犯了。看见良子被侵犯的叶藏,像老鼠一样溜走了。
[良子纯洁无瑕的信赖化作了污浊的水……一起骑脚踏车去青叶瀑布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又开始喝酒了……我又开始喝酒了……我要死……我得死……我为什么还能活在这样让我无比羞耻的人间……我是蟾蜍!我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