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若白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夜色里显得格外白皙的脸庞。“你因为某些原因必须放弃元武道?”
若白好像误会了?安安怔怔想着,下意识摇了摇头。她只不过想知道,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若白身上,他会怎么选择罢了。
“如果是我。”窥见她苍白小脸上黑白分明而显得楚楚动人的眼睛,若白心头一动,破天荒缓和了语气。“我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还有努力的理由,就不会放弃。”
努力的理由吗……安安在心底叹了口气,慢慢垂下头。
母亲的话,犹如不祥之兆般环绕在心头:“……这个世界与你过去存在的世界不同,留在这里很难保证会有怎样的后果。”
黑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遮挡住她的脸颊。
“若白,你……”安安本来想问,“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参赛并获胜”,然而当她不经意抬起头,就看见若白的眼神。
——黑曜石似的瞳孔里,满满倒映出她的身影。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是如此坚定的眼神。那是若白对她的信任。
“我会参赛,我不会输。”鬼使神差的,安安如是保证。
若白奇迹般笑了一下。他说:“我知道。”
……那么,后果会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吧。安安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说。她若无其事地抬起脸朝着若白微笑:“我是真的觉得百草很不错。”
若白点点头算是赞同。“以后会有她的机会,你不用太担心她。”然后起身离开,很快模糊在夜色里。
徒留安安仍旧坐在原地,有些恍惚。
直到很久以后,在渐渐炸开的朦胧的雨滴坠地声里,安安回过神来,呆望着灶台上的汤煲,她有些无奈地想着:如果刚才让若白顺便把汤带走,就好了……
凉亭外的地面上,正一朵朵绽开清脆透明的雨花。雨水之浓密,就像是一阵淡淡的透明的烟雾。
纷纷扰扰的思绪遇上突如其来的暴雨,安安单手托腮撑住石桌面,很有些惆怅。在她看来,这样的时候偏偏下大雨,实在不是什么好预兆。
何况……以前解雨臣那家伙总喜欢说——“下雨天,流血的天气”还是什么的。
流血……死亡……那么,上一次最接近死亡,是什么时候?
安安呆愣着,忽而想起她和秀秀被心思深沉者围堵在荒无人烟的野外那次。那时候,她手无寸铁,又有她不得不去保护的霍秀秀在场,基本是要她一个人对战二十多个大男人,还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当解雨臣找到她们,她全身上下超过十处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在见到解雨臣出现的当时就陷入昏迷。
死亡是什么感觉?安安很努力地追忆了半天,只记得那时候,好像一切都是黑暗的,而且,很痛。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也不会再怕死了吧。安安有些自嘲地微笑起来。
然后她就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来自她的头顶,居高临下地飘落:“外面很凉,我送你回去。”
安安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若白撑着一把伞,挺拔立在她眼前。
安安有那么几秒,几乎完全反应不过来。等到清醒意识到这是若白之后,她所做地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拿桌上的保温壶,然后转身拿勺子去盛汤。
若白眼睁睁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不知怎么有发笑的冲动。故作镇定地咳了咳,若白凑近几步,示意她把勺子递过来。“我来。”
“……好。”安安很听话地递出勺子,顺势接过若白手里的雨伞,后退几步等在雨中。
看着若白低头专注盛汤的背影,安安的脑中一团混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好。
于是,等到若白盛好汤把保温壶拎在手里,一扭头就看见安安面容呆滞地握住伞柄眼巴巴站在原地望着他。
“……安安?”若白更觉得好笑,忍不住就轻声唤了一句。
安安不自觉地因为这一句呼唤而手头一松,手里的雨伞也随之跌落在地,慢悠悠在地面上以伞缘滚出一个大大的圈。
“怎么这么不小心。”若白也没有多说,立刻走下台阶去捡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