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祝您晚安,润一郎大人。”
“夏村。”
“嗯?”
夏村站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谢谢,因为你的关心。”
夏村这才反应过来,他将帽檐向下拉扯了一下,似乎是要遮住什么,而喉咙里发出了模糊的声音,随后,他才将门给关上了。
今天的天气一直不好。灰暗而沉重的云层几乎遮掩所有的光线,在公路上行驶的小货车总是发出空洞、冰冷而难受的声响。这种天气,让吉野每一分钟都以为——大概是要下雨了——的感觉。然而直到夜色再次降临,也不见丝毫的雨水滴落。
这应该不是坏事。吉野漫不经心的看着塚田町的街道,如果下雨的话,此时他和真广两人应该都会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吉野。我们到了,魔具,就在这里呢。”
是的,塚田町,在这里,他们将拿到那最终的魔具。
吉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样的天气让他觉得压抑和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在发抖,看着这暗色下的町市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不安。
事实上,没什么可不安的,已经和真广走到这个地步了,所有的不安都应该被抛之脑后了。
“你在颤抖。”
真广的嘴角拉扯出一抹虚伪、沉稳的笑容。突然地冒出了这样一句。
他的手掌和吉野的冰凉不同的是,依旧带上了暖意的触摸着他的脸颊。所以瞒不过真广,他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
“不是因为寒冷啊。”真广窃笑着,“可真不像你啊,吉野。不过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
“我也在颤抖啊。”
真广深深的叹了口气。
“啊,烈火焙乾了我的脑浆,泪水灼瞎了我的双目!苍天在上,我发誓要教那令你疯狂的仇人付出沉重的代价!1”
真是——如同今日本应该落下的雨水,尖锐、压抑。
啊,啊,是的……
“我感受到了。”
——我感受到了,真广的颤抖。
所以才会不安啊,因为立刻就要被揭开的真相!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越是靠近,越是对它存在的本身产生质疑。真广他,并不会产生这样不适当的情绪吧。
存在即合理,爱花酱曾经说的。
但是,但是……
吉野抬头,看了看压抑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总让他联想到那天,爱花酱死去的那天。也是这样,晦暗的云层遮蔽的天空,不刮风、不下雨,只是闷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概就是这样的气候给了他这样的错觉吧。
——这不像是在追寻着真相,而是在追寻爱花的死亡。
“那么现在,你要退缩吗?!”
真广认真的问道。
“你呢,要退缩吗?!”然后吉野凝视着那双尖锐的眼睛,反问着。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临阵脱逃。”
“既然真广你的这样说了,那又为什么要问我。”
“害怕到颤抖的人可不是我呢。”
“我才没有感觉到害怕!”
“呿……”
“就像是水族馆一样。”
吉野忽然这样说着。
“啊?”
真广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今天的天气。”
吉野抬了抬头。
“走过甬道的时候,头顶和四周被坚固的玻璃封锁着,就像是能够感觉到厚重的水压。”
“水族馆?小学之后就没去过了……你是和你女朋友一起去的吧。”
“嗯。”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提起她啊。”
真广低声说道。
“和她一起安静的坐着,看着在水里游动的鱼类,时不时的,它们还会好奇的凑近玻璃壁。”
“啊,真是够了。我可没兴趣和你回忆你和你女朋友之间的互动。”
真广感觉到性质缺缺。
“我只是觉得,当我们在观赏鱼类的时候,那些鱼类是否也在观赏我们呢?我们和被囚、禁起来的鱼类没有区别吧,在被庞大的玻璃壁内圈养的它们认为自我是自由的,只是我们知晓它们是被圈养的,所以我们认为它们是不自由的观赏物。但是,我们呢?我们是否也是如此?”
在一个巨大的匣子里,按照既定的剧本表演着,所以任何事情的发生,必定有它发生的理由,【这个迟早也会成为美满结局的伏笔】!爱花酱,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