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殷已经从驾驶座下了车,走到她身边来,牵着她的手与她站在一处看车,问道:“如何?”
严景园也不懂车,看汽车好不好,也不过看个外观罢了。见这车是一气的黑色,稳重又素净,竟与贺成殷给人的感觉出奇地相符,自然觉得千好万好。她笑着偏过头,对着贺成殷点头。
贺成殷便打开了副手座的车门,请她坐进去,自己再从另一侧上了驾驶座。
严景园已经坐在车里东摸西瞧了,她将固定在车窗里头的白纱帘子关上又拉开,羡慕道:“我平时和爸爸妈妈出去吃饭游玩,都只有坐后座的份呢。只偶尔爸爸来接我下学的时候,才能坐一坐这里。”
贺成殷已经踩下阀门,将车启动了起来,笑道:“我这辆车,只让你坐副手座,好不好?”
严景园开心地笑起来,侧过头去看他,正看见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缓缓地转动着,是很游刃有余的模样。她不由得看失了神,就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看他的手一样。她忍不住地轻声道:“你开车时候的样子真好看。”
贺成殷终于将视线从前方收了回来,微笑着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默不作声地接着看路开车。可只那一眼,那样的神色,足以看出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他,他此刻愉悦至极。
路边的景致轻快地从车窗外掠过,严景园看着拐角处一间小小的咖啡馆转眼间便被抛在身后,突然间就想起来自己有新鲜事急于报告。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白玫瑰,说自己阴差阳错下将请客的钱捐给的那位可怜姑娘,又说到逛公园时遇到的那对男女。说到贺成殷现在的邻居时,她忍不住地去看身边男友的神情。只是贺成殷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接她的话头,只是听到“你的邻居”时,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严景园说完了,家也到了。她不甘心似的,问:“你都不惊讶吗?”
贺成殷将车停好,才侧过头来看她:“嗯,确实巧合。”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好了,我们不要说别人的不相干的事了,说一说我们的事吧。”
严景园也不急着下车,乖巧又安静地坐着,静待他的下文。
贺成殷道:“这个周日,我在震旦有一场讲座,你来听。”又接了一句,“上星期将我晾在一边,这一次,总得捧我的场吧。”这样一来,实在是让人不好拒绝。
严景园并不是不愿意去,只是有些疑惑:“工程学的讲座吗?我又听不懂。等你结束了,我来找你,不好吗?”
可贺成殷却对此很执拗似的,捏着她的下巴微微地左右摇了两下,拒绝道:“不行,就要你来。你只觉得我开车时候的样子是好看的吗?不想看一看我讲课时候的样子吗?”
当然不是。当然想。可偏偏要跟他拿乔,靠在副手座宽敞微软的座椅上,道:“那你快说请我。”那样的神情,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是一次怎样可爱的撒娇。
贺成殷终于温柔地笑起来,顺着她道:“好,我请你赏光,好不好?”
严景园爽快地点头,边开门下车边对他摇着手,道:“那么,星期天再见啦!”
前一次与依萍方瑜小聚时,依萍曾许诺要将男友介绍给她们认识,严景园并不特意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无需等她介绍,自己倒是先看见这位神秘的何先生了。
就在去听贺成殷讲座的前一天周六,严太太支使严景园去食品公司买白脱和细砂糖,她捧着食品公司的纸袋子往家里走,刚要过一个拐角,便看见一个女子从小路的另一边直冲出来。那女子穿着浅色的衬衫,短头发大眼睛,是前阵子刚见过面的依萍无疑了。
严景园暗道真巧,便想上去与她打一个招呼。
只是电光火石间,又有一位先生从那条小路里追出来,直追到依萍的身边,将她拦了下来。此时不宜上前搭话,严景园只得又退回到拐角那处。索性拐角与小路距离极近,近到能轻易听到二人的对话,也能将二人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那一边,那位先生双手按住依萍的肩膀将她掰过一个角度,激动地同她说话。此刻,依萍正是背对着拐角的位置,也因此,严景园正可以看见与依萍对面而站的那位先生的容貌。
那面貌熟悉极了,略一思索,可不正是在密斯陆的相片上见到过的,陆如萍的男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