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童姥语气又是一转,问:“柴玉关那厮身故的消息,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你娘呢,她知道了吗?”
白飞飞叹了一口气,道:“我娘……她过世很久了,若她泉下有知,应当会很欣慰。”
许是这个话题太过伤感,白飞飞说完之后,中堂前后这块庭院,忽然就陷入了沉默。
卢惊绿作为四个人武功最弱的,本来就最局促,这会儿更是被这凝肃的气氛搞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想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打扰大佬追忆往事,可越是这么想,便越是事与愿违。
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时,她几乎是瞬间就弯下了腰。
下一刻,她当着童姥的面,把早上吃的抄手吐了个干净。
“阿绿!”黑珍珠习惯性蹲下来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你可还好?”
“没、没事……”卢惊绿嘴里还难受着,回得很艰难。
“先别说话了。”童姥好似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什么不对,蹙着眉伸手往她背上一拍,“有东西卡着,没吐完,先吐,别忍着,待我一会儿给你开了药,日后便不会再吐成这般了。”
卢惊绿一听,也就没了顾忌。
而且被她这么一打岔,院子里的凝重气氛可算缓和了一点。
之后童姥又重新为她诊了一次脉,问了她一些孕后事宜,迅速给她开了一张药方,说是照着上面写的煎了喝,不出七日,这症状便不会再有了。
卢惊绿感激不已,差些直接给她跪下,道:“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童姥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严肃地问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呢?”
卢惊绿:“……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你们三个女娃一道结伴上路,跑到江南来。”童姥一边说,一边还瞥了白飞飞一眼,“两个怀着孕,却都是这傻丫头一个人在照顾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惊绿闻言,和黑珍珠对视一眼,决定自己的事还是由自己解释。
她怕遮遮掩掩惹得前辈不快,说的全是言简意赅的实话,末了表示,不论如何,如今她能坐在江南,得见姥姥,都是黑珍珠的功劳。
童姥听完,面色稍缓,道:“如此说来,你腹中孩儿的父亲,也不算对不住你。”
卢惊绿实话实说:“……对,真的要算起来,也是我对不住他多一些。”
“那你呢?”童姥又望向白飞飞,“你腹内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飞飞:“……”
白飞飞说这个不说也罢,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那个男人了,完全可以当他已经死了。
童姥很不解,当他死了这样狠绝的话都说得出来,那怎么想都不是情人,反倒更像是仇人。
再联想白静当年的遭遇,童姥不由得目光一凛,猜道:“莫非你是被那人强迫的?”
“没有。”白飞飞冷静地否认了这个猜测,“是我强迫了他。”
此话一出,一直在等着听她怀孕始末的黑珍珠当即喷了一口茶出来。
“什、什么?”黑珍珠震惊,“飞飞你别吓我!”
白飞飞:“没吓你,就是我强迫的他,我想给自己留个孩子。”
一旁的卢惊绿内心:是的,本古龙读者可以证明这是真的。
“既然不是你遭人强迫受了委屈,那我便不多问了。”童姥听到这里,忽然起了身,“你们休息罢,我还有事要办。”
“等等!”卢惊绿想到她要办的事,忍不住叫住了她。
“怎么?”童姥顿住身形,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卢惊绿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隐晦地提醒一下这位看似凶狠实则心善的前辈。
“是要去找中原一点红的师父了吗?”卢惊绿问。
“是。”童姥点头,“难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卢惊绿当然知道,但这就像她知道南王会造反一样,不能直说。
她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之前听了前辈的话,觉得很奇怪。
“哦?”童姥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
“前辈说,三十六洞那么多人手,竟无一人能查出此人身份。”卢惊绿道,“那是否意味着这个人在人前时,并非一个剑术高超的江南剑客?”
“你继续说。”
“我虽是南海人士,却也听说过中原一点红的名声,能培养出这样的杀手,可见这个人的剑相当可怕。”卢惊绿停顿了一下,“这样可怕的剑,若常露于人前,他必会迅速成名,一旦成了名,很多事做起来就不太方便了。更不要说一个剑客的出招方式和习惯,对应的是他在生死之间的本能反应,这是很难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