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了呢,我已经进去了。她还在低头拽打了结的衣带子,抬头一瞧见我,立刻又要往被子里躲,慌里慌张,还被那些衣服绊了一跤。
我把人拽到榻上,捡起那些衣服来,“你是不是不太会穿这些衣服?”
“一件一件又一件的,叫人怎么分得清哪件是哪件呢?”
我挑出底衫和襦裙来,“手打开。”给她套上,将她打的死结扯开,终于系好又披上件对襟,拿披帛裹了,理好头发,才道:“现在可以吃饭了?”
打开食盒我就愣住了,和之前送来的一模一样呢,一盘炙羊肉,一份汤饼,还有几样素菜和糕点。
“这……总不会和昨天一样,有药吧……?”
“怎么,你怕了?”我笑起来,□□母可真是……令人拍手叫绝啊,也太狠了吧?!
我问她:“还吃么?”
她定然是饿了,眼巴巴瞧了好几眼,还是收回视线,咽了咽口水装作不在乎道:“我看我还是躺着吧。”
“要不先吃一点点,没什么问题再吃?”
“那要是放了药呢?”
“那就少吃一点,一点点药效,没关系的。我保证不乱来。”
她瞪了我一眼,似被我说动了,凑上前小心翼翼吃了一筷子羊肉。味道很好,她立马吃了第二口。
结果自然是……幸不辱命,我俩都中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是个假车 QAQ
第9章 第 9 章
清云殿的事情,像个美丽又意外的插曲。在年节的繁忙里几乎来不及使人过分惦念和回想。我们从清云殿放出来,她被送回东宫,而我则继续入斋宫准备祭天了。
元辰大典如我所料,高贵妃没有登上她所期望的位置。自皇后被黜,高家好一阵动作,最终却是为东宫做了嫁衣裳。朝中的情势愈发剑拔弩张,人心惶惶纠结着年尾的节日喧哗,令人情不自禁试图醉生梦死在笙歌鼎沸之中。而向来清醒的人,则如藏身暗夜虎视眈眈的猛兽,在众人沉醉之后,愈发兴奋起来。
过了年,一直到上元节,宫里日日都有宴会,不是朝拜,便是赐宴。满身行头便如长在身上一般。小枫大约很累,常常回了宫便睡下了,我也不好扰她。倒是赵瑟瑟,每日都等我回来了,非要送点汤汤水水才肯回去歇息。像是殿前点卯,一连数日应付下来,我也累了,上元节这天便想到街上逛逛。
我到小枫的院子里,她还在梳洗,闭着眼睛坐在铜镜前,任凭永娘给她涂脂抹粉画眉描金。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永娘道:“今日不必浓妆,淡妆即可。”
她睁眼看我,奇道:“你今日不是应该和陛下同登朱雀楼吗?”
“是啊。”
“那怎么不去?”
“你想去吗?”
她表情颓丧,无精打采道:“坐在承天门上吹半宿冷风,还不得冻死了。不去。”
“我今日不去承天门,专带你出宫看花灯,可好?”
她立刻高兴起来,“当真?”
“当真。你可有很想去的地方?”
她略想了一想,才道:“要不我们去三因山上看看?”
我忽然想起一件趣事,扬眉道:“三因山你年年都去,去年被人踩了好几脚还挤掉了一双鞋子,还去?”
她一愣,讶然道:“你怎么知道?”耳尖微红,脸上现出些不自在来。
我朗声笑起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刚来生了病迷迷糊糊总是抱着永娘喊母亲,知道你常常溜出宫去,夜深了才回来,知道你一上街便去吃问月楼里吃鸳鸯炙,有时候也去喝花酒,同什么鸣玉坊的月娘相好……”
我还要再说,被她迎面捂了嘴,一脸震惊道:“你……你……”
我拿开她的手,道:“你到底去不去?”
“去,我去。”
“那还不赶紧换身衣裳?”
我俩穿着家常衣裳,像一对平常夫妻一般,只带了裴照同阿渡两人。
上京的街上永远热热闹闹,却都比不了上元节这一昼一夜。
上元旧俗本就是男女幽会,双往双归的日子。不拘哪条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各式的灯笼花盏:山水人物,花虫鱼鸟,飞禽走兽,亭台楼阁,有奇技淫巧巧夺天工者,也有简单明了素净雅致者。到了夜间上了灯,明明暗暗便是一片连绵不尽的灯海。街上车来人往,富贵公卿,冠盖如云,衣香鬓影,绰绰憧憧。又不禁烟火,漫天可见七星宝塔上层出不穷的火树银花,璀璨夺目。五福寺里钟声阵阵,十里可闻。三因山上出双入对,缕缕行行。从前永远在承天门陪父皇坐着,俯瞰万民,只见灯海煌然,虽闻人声鼎沸,山呼万岁,却总觉高处不胜寒,无端生出寂寥来。这日走在万家灯火里,才对人人脸上雀跃冁然的情致感同身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