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飞自然不敢扫了程信方的兴致,他也将杯中将近三两的白酒的一口闷掉,冷酒穿肠,灼烧了胃部,却也刺激了神志,让他将一切看的更清。
于他向飞,是长虹的向总。
而于周寒逍,便是难得出来小聚一番的朋友。
孰轻孰重,一句话便分出了高下。
是他向飞今日自取其辱了。
他不经冷笑,似在嘲讽自己今日的愚蠢与大意。
不过明面上,他依旧保持着礼貌而客套的微笑,“哎呀,今天能有幸见到程董您是我向飞走了运,怎么能劳烦您敬我的酒,真是折煞我了,”他又将杯中的酒斟满,“我来向各位赔罪。”
说完,又是满满一杯白酒下肚。
气氛稍微活络了起来。
坐在上位的周寒逍,他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一语不发的看着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向飞,他一杯杯的白酒喝下去,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怕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
直到向飞一个个的敬过来,最终轮到了今日坐在主位上的周寒逍。
“周先生向来不喝酒的,”旁边站着的程信方小声的提醒向飞,“你还是以茶代酒吧。”
向飞觉得这话堪比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敢情他喝的那么凶,那么狠,在周寒逍这里,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以茶代酒”。
呵,以茶代酒。
只可惜,虎落平阳,他向飞没有他周寒逍不喝酒的资本。
“没事,”周寒逍摆了摆手,“今天我带了个代驾,”他笑着指了指坐在一旁安静不语的林玖晨,“因此陪向总喝一杯也无妨。”
说着便斟满了面前的酒杯。
两人碰了杯,玻璃器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寒逍低敛去神色,轻啄一口杯中的酒。
而向飞则是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透过手中已经干空的酒杯,向飞看见坐在主位不动声色的周寒逍,他的长臂随意搭在一旁林玖晨身后的椅背,偶尔侧过身子听林玖晨说话,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模样,让他看的着实刺眼。
周寒逍。
我们俩走着瞧。
—————
送走了向飞后,林玖晨转着手里的酒杯,一言不发。
“怎么了,”夹菜的间隙,周寒逍问她,“很失望?”他见她神情奄奄。
林玖晨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像是一件原本你抱着满心希望的事情,到临了,你发现也不过如此。
因此她想了半天,才幽幽的开口说:“他看起来稀松平常。”
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梳着油头,带着副金丝边的眼镜,唇有点薄,并且不自觉的向下撇,看起来不苟言笑。
又带着很重的书卷气。
不像个商人,倒更似一个大学里的讲师或者教授。
她甚至不能明白为什么美貌如蒋芸这样的女人会和他牵扯不清。
究竟是为了钱,又或者是为了权。
亦或者两者都是。
周寒逍倒没觉得什么,他将她杯中的热茶斟满,又低头问她要不要添一碗热粥,他神色平常,“我以为你年过十八了,就不会再以貌取人。”
林玖晨被他这么一说,又转念一想,也是。
林玖晨手捧着热粥,随意的玩弄着碗里的勺子,“是啊,我以为对手都应该和我们的周大合伙人一样,长着六个眼睛八个鼻子还有十只手。”
周寒逍听笑了,“我是妖怪不成。”
怎么她的话略刺耳。
林玖晨瞥了他一眼,“不是妖怪胜似妖怪。”
她给出中肯评价,不然哪能短时间内一下子撺掇了这么多的投资人出走长虹。
这一个翻身仗何止用漂亮来形容。
简直就是打脸,不仅把长虹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更是朝着整个金融圈子里的公司宣告:“这就是挑衅他周寒逍的下场。”
星源这一次,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不过林玖晨转念又想:“我觉得那个向飞回去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她喝了口热粥,粥温的有些烫,不过里面熬的鱼片倒是入口即化,还加了扇贝和虾仁,鲜美异常,“你说,他会怎么绝地反击?”
她嘴巴里这么说着,面子上却是有点幸灾乐祸。
周寒逍倒根本不在意,“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到时候见招拆招,”他放下手中的碗,又接着擦了擦手上因为给林玖晨剥虾而沾上的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