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_作者:璨钰(185)

2019-05-10 璨钰

  伯颜又讲:“新址有积水潭、太液池等大面积水泊,可做停靠口岸。不仅漕粮,各地财货也可通过运河直达城内,既省人力财力,又使新城商贸繁盛,货物畅通,一举两便。还有都城供水,新址也远比金中都充足。再者,待大汗日后攻破蛮子国,江南诸地的财货粮谷,经京杭大运河北上,欲达京师,非用新址水系不可……大汗欲求万世之功,就不要计较当下的耗费了。所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即是如此罢。”

  哎呀,听了他这话,我也不得不佩服。伯颜论事,首先观点明确;其次有事实有数据,有图有真相,不是信口开河;再次,还能对不同方案进行利弊分析,最后又自然而然地小捧了忽必烈一把。厉害!我一边听着,一把努力学习。

  忽必烈听了他的话,果然不再提出异议,只是念叨着“江南……江南……”,而后眼神一凛,当即拍板决定:“如卿所言,新城取刘太保划定的新址罢!”

  第75章 归返

  伯颜又简单交代了中都一带的情况,圆满完成工作汇报后,忽必烈慰勉了几句,叫他退下。又把我留下,闲闲聊了起来。

  “父汗,那木罕可顺利到了漠北,在那边情况如何?”我想起了这个小哥哥,不免有些牵挂。

  “还未有消息传来,想来应该无事罢。他周围也有老臣辅佐,出不了茬子。你小小个人儿,就省点儿心罢!”忽必烈笑笑,在我脑门上敲了一记。

  我嘟着嘴轻轻揉着脑门,不说话,思虑片刻,又试探问道:“那……八剌呢?”

  “想必已是到了察合台汗国,不过,若想掌权,还得等上一阵子,那就看他的能耐了。”

  原本八剌前去西道汗国,我还是有些担忧,但有了那番无礼行径,我对他是半点牵挂也无。他生也罢,死也罢,都与我无关。只是顾及西域诸国形势,才不免一问。

  “父汗觉得,若他做上汗王,能效忠朝廷吗?”

  忽必烈本来半眯着眼小憩,听我这话,突然睁开眼睛,饶有深意地问道:“八剌离开上都之前,你怎么不问?现在说这个,不觉太晚吗?

  “我……我……”我心里一虚,忙避开他的眼神,心下后悔不迭,支吾了一小会儿,才道:“父汗明察秋毫,虑事周全,用人定也是确当的,儿臣不过是多嘴一句罢了。”

  忽必烈抬起我的脸,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我躲不过,只得端端正正的看着他,心里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察苏,跟朕说话很费心思吗?你有什么顾虑不能爽快说话?还是有事瞒着朕?”

  他松开了手,脸转向一边,语气变得有些淡漠,明明是在内廷,可总觉得现在我俩的关系更像朝堂上的君臣。

  我捏住衣角,心里也颇为忐忑。以前跟他说话虽也小心谨慎,但忽必烈从没怀疑什么。而自从上次被他斥责以后,他对我似乎就不像以前那般全心信赖了,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而每每念及我和安童的私事,八剌的要挟,我更是倍加警惕,生怕露出马脚。

  我不再迟疑,免得他起疑,抚平衣角,平复下呼吸,抬头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父汗觉得我有什么事向您隐瞒呢?能有什么事,儿臣有必要向您隐瞒呢?都说父女一心,儿臣的心思,父汗不是知晓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时,我心里也有几分酸楚:自从决意和安童在一起后,我每天都在说谎。对别速真说谎,对脱脱真因说谎,对额吉察必说谎,当然也对忽必烈说谎,有时也颇觉疲累,不知到哪一天才不用这样处心积虑。但想想若能和小表哥长长久久,再花心思也是值得的。想到安童,心里又踏实了几分,我握握拳,大大方方地看着忽必烈,一点也不愧疚。

  我这里坦坦荡荡,忽必烈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身子向前探了探,把我搂在怀里,叹了口气:“父汗不该这么问你,你别往心里去。你老实说,是不是上次父汗对你动怒,你生气了?”

  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我的心也软了几分,从他身上又慢慢找回慈父的爱意,可一想他明明也是个父亲,我还得小心翼翼,又有几分委屈,用头在他胸前蹭着,嘴里小声咕哝道:“儿臣不敢生父汗的气,只是有些害怕。父汗生气时,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