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_作者:璨钰(216)

2019-05-10 璨钰

  忽都台猛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当胸给了他一拳:“哪里学来这些没脸的话,再当着人家面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的小心脏忽的一颤:“这姑娘怎么这么暴力呢!月赤察儿的主意,我是不敢打了。”

  月赤察儿竟是越挫越奋,笑嘻嘻道:“下回我私下跟你说,不让别人听到。”

  “你!”忽都台气得无言以对,又要开口骂什么,突然发不出声了,我一瞧,月赤察儿低头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而后若无其事地把她拉在一边:“别闹了。”

  真是够了!我不由得扶额。

  “快进去罢,先跟长辈打个招呼。你们俩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我面无表情地催道。

  月赤察儿转过身,道:“我是来传话的,大汗叫公主过去。”他话音刚落,忽都台又一拳挥过来,我还不清楚事态,月赤察儿却已握住她的小手:“当然也是来看你的。”

  无论忽都台怎么发作,月赤察儿总有办法让她消停,他似乎也乐在其中,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我心里啧啧感叹着,同时也为他们高兴。

  不敢耽搁,进去拜别察必和帖木伦,我就起身赶往忽必烈处。月赤察儿追了上来,叮嘱了一句:“你小心点儿,大汗现在正在怒头上。”

  在怒头上还叫我过去?我心中有些不安,忙问:“因为什么事?都有谁在他身边?”

  “燕王,安童丞相,符宝郎董文忠。里面的事我也不知情,公主且小心斟酌,不要忤逆圣意。”

  “我明白。”我点头道,“你若无事,就留下来陪陪忽都台。”

  月赤察儿点头应了,眼里却有些忧愁,我看着他这神情,心头一沉,转身走开了。

  第89章 奏对

  怯薛歹通报之后,我轻身入殿,殿内沉寂异常,仿佛空气都凝滞了,压抑得有些可怕。我屏住呼吸,靴子轻轻从地毯上踩过,努力不发出声音。

  忽必烈坐在暖阁的毡榻上,一张脸冷如黑铁,身前案几上摊着一份奏折。他身边威严肃立的是符宝郎董文忠,一个追随忽必烈多年的汉人怯薛官,颇得信任。大殿中央,安童悄然肃立,微微颔首,我看不清他表情,只见他的背绷得紧紧的,像张满的弓弦。看这样子,应是忽必烈对他动怒了。难道是他的奏对不合圣意?我暗暗替他捏了把汗,心里忐忑不安。

  小声向忽必烈打了招呼,而后就识趣地候在一旁,我不发一言。

  忽必烈将面前奏折甩给我,没好气道:“你看看罢!”

  我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打开,瞄了一眼,是蒙语写就的奏疏:“臣安童谨奏《朝政十事》……若论朝廷急务,一曰立法度;二曰选人材;三曰明赏罚;四曰劝农桑;五曰兴水利;六曰置学校;七曰敦教化;八曰薄赋敛;九曰设监司;十曰平抑贷息……”

  还未及读完,奏疏就被忽必烈劈手夺过,摔在案头:“空言泛谈,不敷实用。这些汉人秀才,一千年来就是这些调调,农桑、赋税诸事,朕岂不知?你怎么也沾染这些眼高手低的毛病?你是丞相,是要做实事的,不是给朝廷装点门面的幌子!漂亮文章有何用?要有对策!若论急务,建都、伐宋都是眼前的事,你为何不谈?若做你上述十事,可有钱粮资用?你可筹措得来?”

  “臣以为,以上诸事,并非空论,伐宋固为紧要事,农桑难道不是天下之本?法度难道不是为政之基?”安童回道,语气波澜不兴。

  “事情就不分缓急轻重吗!?”这副态度让忽必烈愈发恼怒,他霍然起身,扬手将奏疏向安童摔去,我不由得低呼出声。

  安童并不敢躲身,看着奏疏直直向自己飞来,“啪”地一声,落在脚底。安童垂着眼睑,俯下身,一声不响地将奏疏捡起,收在袖中,而后敛容低首,没有回话。

  他的沉默似乎成了无声的对抗,忽必烈如何能忍,又要发作,我连忙开口:“父汗,安童丞相所奏诸事也许自有道理,何不让他详细陈说?”

  “呵!好个立法度,选人材!这话倒和许衡如出一辙!许衡是汉人也倒罢了,他竟忘了自己出身!朕只问他立何法度?汉法还是蒙古法?选何人材?汉儿还是自家骨肉?这天下难道不是蒙古人的天下?他身上流的,不是蒙古人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