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八剌笑着摆摆手,“这次来开平的年长宗王多得是,我一个小辈,算不了什么。”
“那不一样!”我认真道,“你在我父汗最困窘时伸出援手,有这份恩义在,父汗待你绝不同旁人。”
八剌闻言,眼神亮了亮,闪过一丝异色,却只是轻声笑笑,并未回话。他怀中小狐狸突然细细地哀叫了两声。
我差点把这小家伙忘了,忙向八剌道:“八剌,这火狐是我打的,还有用处,先给了我罢。你若要狐皮,我那里还有,改日就命人送了去。”
说着,就伸手去接小狐狸,我想知道它伤势如何,也好及时包扎,免得它失血过多。
“嘿!”八剌推开我的手,一把将狐狸高高举起,似笑非笑的:“那可是我的海青鹰抓住的。这狐狸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他竟无赖起来,我恨恨地瞪他一眼,跳起来伸手去够。然而,他身材高大,手臂又高高擎着,我无论跳多高也碰不到,他看我这副窘态,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我一时气结,跺脚问道:“那你说到底怎么算?”
“这样,咱们赛一场马,如何?谁先跑到营盘处,就谁赢,到时自有大汗诸王做见证……这三年过去了,你骑术也练得不差了吧!”
我还未等回话,茶伦笑着插话:“我看八剌说的有理,察苏,你赛一场看看。”
“好!”我牵过格日勒,翻身上去,“愿赌服输,不许反悔!”
“那是自然。”八剌把狐狸交给茶伦,轻身跃上马背。
待并齐马头,茶伦一声令下,我俩一起跃了出去。
我提着一口气,狠心抽了几鞭子,格日勒虽然不情愿地嘶叫几声,腿上却不含糊,借着那股痛劲儿,往前冲了去,一开始竟跑到了前头。不知八剌是不是有意让我,他一时竟没追上来。我心中大喜,再加一鞭,伏在马背上,全力催着马冲去。
前面草原辽阔坦荡,虽有三三两两的诸王贵族,但也不会冲撞。然而,不多时我就发现我一个问题:这旷野上,我完全没有方向感,一时还忘了大汗斡尔朵在哪个方向了。
一时大窘,回头瞄了一眼八剌,想通过他辨别下方位,却见他正仰躺在马背上,枕着胳膊向我笑着,腿脚勾在马脖子上,骑得轻松自如,和我这上身前倾的姿势相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上。
我顿时觉得受到了羞辱,恨恨地转过头。想想他马头的方向,又想着营盘是在城西,再看看头顶太阳,默默盘算,营盘的位置变得清晰起来。
哪知就在这一阵儿,八剌已加速冲了上来,我不由得再度猛追,他听到声音,用手一撑,索性翻身朝后坐下来,看着我骑马的姿势,摇摇头:“你太紧张,放不开,马的负担重,跑不快……这马瘦弱了些,脚力不足……”
他越这么说,我反而越手足无措,一时调整不好,身子晃了晃,重心不稳,险些跌下来,努力找好平衡时,八剌又甩下我很远了。
追上他有些无望,却又不甘心,想用月赤察儿当初赛马得胜用的催马姿势,可自己根本无力施展,也不至于为这个比试冒险,遂有些自暴自弃了。
身旁不时有王子、公主们骑马掠过,一眼看出我俩是在赛马,长长地吆喝了一声,我一听更着急了。
见我没追上来,八剌反而把速度慢慢降下来,降到我足以追上他。我也不含糊,卯足一股劲要再次加力,忽觉身后一重,马儿翻腾了一下,同时腰间一紧,一双手竟从我身侧穿过,揽过了缰绳。
旁边的黑马上空无一人,而八剌竟已坐在我身后。他调整了一下,就控住马,笑道:“我逗你玩的,没有成心和你比试。你看我的,这样骑马更轻松一些。”
我松开了缰绳,任由他控马,他身材高大,只是微微向前倾身,就把我身体都包裹住了。我不像以前那样害怕,还有精神留心他的动作。他神色很轻松,缰绳却攥得牢靠,双眼平视着前方,低声说着骑马的技巧。
他说的有些我原本就知道,有一些却是从未学过的方法。按照他的路子试了试,果得心应手,一时虽未完全掌握,但也慢慢上了道。
抬头一望,不远处的九脚白毛大纛正迎风招展,大帐前面人员来来往往,诸王宴席也开始布置了。
八剌将速度慢慢放下来,周围不时有人经过,我俩一一打着招呼。再近了些,却见三四骑并驾赶过来,见了我们,放慢速度。来人正是那木罕、忙哥剌,还有安童和月赤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