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知道了他最喜欢那精卫,最想去和旭凤皇子堕魔,可惜无论是精卫还是堕魔对他来说都太遥远。
又晃晃悠悠到了璇玑宫,果然看到润玉天帝站在璇玑宫后花园,郁郁的抚摸着那株昙花。
我有时想不通,明明这璇玑宫对天帝来说意义非凡,为何要赏于我等小仙。
“天帝可是想喝这梅花酿?”见不得这般白璧无瑕的脸上露出那般神色,我自走到一旁的树下,放了手中灯,蹲下身刨开泥土:“陛下鼻子真好,我不过白日偷拿了半坛,您现在就来兴师问罪了。”
这酒酿是我在凡间学来的,我为树两千年,旁边正好是梅林,自然而然我就学会了。
但这几坛却是润玉亲手所酿,这酒藏了才五十年,味道还差了些,不过拿来转移注意还是够了。
“我竟不知韶光仙子如此贪食,之前仙子曾言非千年不成酒,非万年不成酿,而此酒还未百年,仙子便因口腹之欲食之。”
这天帝的性子实是太好了些,明知我胡言乱语偏偏句句上心。
“那世间凡人统共百年寿命,何来千年、万年之说。”我倒不介意谎言被当面揭穿,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润玉天帝,能博他展颜一笑,我便觉得世间万事都不过寥寥。
“未曾想一向冷淡自律的韶光仙子,私下竟如此俏皮。”
冷淡自律这词不知因何得来,想必是我面无表情习惯的缘故,都说我做了两千年的树,保持同样平静淡定的神态面对风吹日晒已成了习惯,而自律莫不是说我日日按时按点布夜挂星?要不是为了那群小祖宗魇兽,我又何曾不想偷懒。
不过得了天帝夸奖我自不会解释,只是淡淡道:“这酒,陛下可要与我共饮?”
“又有何不可。”
不得不说润玉天帝此人真是好脾性,除非事关六界,其他时候都随和淡然,与人相交分寸有度,幽默风趣又彬彬有礼,一娉一笑一言一行都让人十分舒服。
我自取了璇玑宫最好的杯盏,又配上可口的下酒菜,倒了一杯给天帝一杯给自己。
我们二人便坐在璇玑宫花园中推杯换盏,赏花观月,也是十分惬意。
酒憨半熏,润玉天帝话便多了起来,他声音十分还听,堪比世间最甘甜的泉:“我也曾在凡间同旭凤共饮,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话语十分怆然,这可是秘闻,一时间我酒意褪去,不知该不该留。
然而我还未做出反应,润玉天帝已握住我的手,他继续低低道:“我与旭凤都醉了,她却只扶了旭凤。”
这个她不做别想,肯定就是锦觅仙子。
“我都看见了,他们的缠绵,以及旭凤留下的那只寰谛凤翎。”
恍惚之间我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但瞧见他眼里闪烁的水光,我也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抬手抚上润玉的额鬓。
我想润玉天帝就如月老说旭凤那样,也是深深爱着锦觅仙子,即使我不懂为何爱会让人失了理智,但我也明了,此刻的润玉他不再是天帝而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人。
他还要再说,我却捂住了他的嘴,这天庭众生,许多秘密不知道为好,何况这是天帝的辛密。
我勾唇一笑,风神曾说,我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温暖,虽然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表情变化,但我想此刻的润玉需要这一点温暖。
“今日我们便大醉一场,梦三千,不过三千泡影,虽如梦似幻却一点就破。”
此后我们不再说话,我一杯又一杯的给他倒酒,喝至晨光熹微他才倒下。
果然五十年的酒,就是太清了,灌醉都不容易。
扶着天帝放在卧房,我起身出门就遇到了来接他的人。
“让他歇息一天吧。”我挡在门前不让他们进去。
“陛下?”那人小声的试探。
“方睡下。”我把他引至大殿:“我也要洗漱休息了,陛下醒来自会回去。”
那人看了我许久,终是自己走了。
天帝很忙,特别是润玉这般尽职尽责的人,还有上任天帝的前车之鉴,许多事情他都亲力亲为,每日批改奏折便到了深夜。
而深夜时,他又时常无法入眠。
这些便是天帝身边仙侍梦中告知我的,我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合衣睡下。
半梦半醒之际,又想起那月下老人那句:“情之一字乃是世间最甜蜜,亦是最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