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哭笑不得天儿都这么晚了,这孩子还想着吃,看来他从大林变成大木木也不光是自己的原因嘛:“我知道了,来了这儿还能短了你吃吗?” 然后转身回屋了。
云染一进屋,就发现属于张云雷的那张床上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而张云雷则坐在床脚,低垂着头。
云染一看这一幕,只觉得霎时眼泪便夺眶而出。她一直期盼着慢一点来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云染一手握着门把手,一只手偷偷擦了擦眼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门,开口道:“老舅,你这大包小包的干嘛呢?铺这么满晚上睡哪儿啊。”
张云雷发出的声音有些干涩,“染染,我要回天津几天了。”
云染听了这话,眼泪都要喷出来了,“好,老舅,你记得早点儿回来啊。”可是她心里知道,倒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张云雷撑着站了起来,站到了小丫头的对面,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老舅知道了,老舅不再这儿这几天,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云染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闷闷的,“知道了,老舅,你也是,在天津好好照顾自己。”
张云雷又使劲儿揉了揉云染的脑袋,眷恋不舍的将云染从头看到脚。他想这小姑娘不爱吃饭,喜欢挑食,要是自己不盯着她,小姑娘又要饿瘦了。
还有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当初每天晚上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自己就得一直抱着她,哄她,给她唱歌,唱小曲儿,她才能安静下来。自己要是走了,这孩子又要偷偷的哭了吧。
这孩子还总被自己那个师兄欺负,要是自己不在了,这孩子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啊。这孩子胆子又小,根本不敢和师傅说。
一时间张云雷真是心都要操碎了,恨不得这时候就让这孩子未来会受的那些苦现在都在自己身上经历一遍,好让这孩子日后能够顺顺遂遂的。
云染此刻也在担心着自家老舅,老舅性格倔强执拗,自己坚持的事情那真是把国内所有的航空母舰都叫来都拉不回来。而且他内心又脆弱敏感别人无意间的举动其实都有可能伤害到他。想到老舅会因为性格受的那些罪,云染的眼泪就有些收不住。
云染突然想到了什么。“老舅,你这趟回家,也算出远门儿,这些钱都是你这一年多给我的,出门带上这些钱 ,别忘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礼物。”云染害怕张云雷回天津过得不好,不如意,就把自己这么些年爷爷给自己的,父母托爷爷给自己的,还有师父给自己的,张云雷给自己的,零零总总上万元放到了张云雷的手里。
张云雷觉得这钱像是点着了一样,有些烫手:“染染,你这,我,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说着就像把钱还给云染。
云染使劲按住了张云雷,声音已经有了哭腔,“老舅,你就拿着吧。求你了。”
张云雷有感觉云染似乎知道了什么,他推拒的动作迅速软了下来,握住了那些钱,声音有些哽咽。“好,老舅回来给你买礼物。”
云染偷偷用袖子在脸上狠狠的擦了一把,使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老舅,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张云雷搂着云染坐在了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云染的背,柔声说:“好,你想听什么故事?”
“我想听八扇屏。”
这是传统相声的经典作品,主要应用了贯口的技巧。这是相声演员必备的基本功,不论是云染还是张云雷都是死死的印在脑中的。
张云雷已经有些日子不曾接触过关于相声的任何事情了。他如今的内心对于相声是抗拒的。可是即使他抗拒,他也抗拒不过云染的要求。于是少年操着变声期低沉喑哑的嗓音开始背起了八扇屏。
张云雷说一段儿,云染说一段儿,两个人把所有学过的贯口一遍又一遍的背着直到天已经开始放光,东方破晓,二人的声音都有些发不出了。
张云雷是早上的车,他这时才起身将自己收拾利落,将云染给自己的钱揣进怀里,提起自己的行李抬脚往外面走。
“老舅”云染这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源源不断的落了下来,眼睛红红的,看了就令人心疼。她的嗓子已经因为背了一夜的贯口,哑的不像话。此时喊出的声音就仿佛是一个破风箱一般。
张云雷没有回头,他怕云染看见自己的眼泪。他想如若自己的嗓子日后再也不能恢复,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云染了。他不想让云染的记忆中,最后的自己是这副样子。